冰心《梦》原文欣赏

2024-07-19

冰心《梦》原文欣赏(共9篇)

1.冰心《梦》原文欣赏 篇一

冰心《介绍一位艺术家》原文欣赏

这一小段文字里,并不是要介绍某一位艺术家的艺术,只碎片的要介绍他的“态度”。——就是我从古往今来许多艺术家之中,特别的佩服赞叹的。

英国名优彭尼士(J·HBaines)作名优菲尔波士(SamuelPhelps)的传略说:“他作了剧人四十三年,没有谈话,没有访事的谒见,没有自述的短文,没有赠外人的相片,没有参与过外人的一切宴会。只有帷幕揭开的时候,他才极忠勇的,勇往直前为群众工作。

“一八七六年菲尔波士,他自己在考登(aldermanCotton)府尹府中,剧界欢迎会演说,‘我四十三年为公众服务,做一个演剧人;有一桩事很可使诸位感兴趣的,就是这个,是我实实在在,是我生平初次对着观众说的第一句话,因为任何一著作家,关于我私下的谈话,是向来没有记载过的。’“因为演剧家的生活本是有些神秘,如果我们私下常以本来面目,和外界交接,则登台演剧,定要减少许多感动观众的力量,我亟要改变我那广交游的脾气。”

神秘的生活,又岂止演剧家?——菲尔波士所以使人崇拜的,就是他在感情生活的背后,却把持着一种冷的理性。他深沉,他镇定,他不自炫,他一面静听着无数观众的赞扬,一面悄悄的`为他的艺术奋斗。

他自度前途无量,他自知和外界的交接,是徒乱人意的,是要使自己的艺术退步的,是要减少感动观众的力量的。他只在帷幕揭开的时候,以神秘庄严的面目,和无数人交接,下台以后却渺渺难寻的去度他自己荒村游钓的生活。

他保持着这幻秘冷静的态度,——保持了四十三年。

只有这幻秘冷静的态度,可以常常促进他的艺术,可以永远维持他艺术的动人的力量,因为他不像别的剧人,抛掷自己到观众里去,受无谓的赞扬,自隳他求进步的热诚,呈露了本来面目,使人多几番印象,习而生厌。

菲尔波士岂止深沉?岂止镇定?他具有绝等的聪明,所以见识高人一等,眼光远人一些。

雏形的艺术家呵!你们愿意有极深的造诣么?你们愿意有极大的贡献么?请看这位大艺术家菲尔波士的“态度”!

神秘的生活,又岂止演剧家?——十,六,一九二一

2.冰心《烦闷》原文赏读 篇二

几声晨兴的钟,把他从疲乏的浓睡中唤醒。他还在神志恍惚的时候,已似乎深深的觉得抑郁烦躁。推开枕头,枕着左臂,闭目思索了一会,又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使他不痛快。这时廊外同学来往的脚步声,已经繁杂了,他只得无聊地披衣起来;一边理着桌上散乱的书,一边呆呆地想着。

盥漱刚完,餐铃响了,他偏不吃饭去;夹着书,走到课室,站在炉边。从窗户里看同学们纷纷的向着餐室走,他的问题又起了:“到底是吃饭为活着,还是活着为吃饭?一生的大事,就是吃饭么?假如人可以不吃饭,岂不可以少生许多的是非,少犯许多的罪恶么?但是……”他的思想引到无尽处,不禁拿起铅笔来,在本子上画来画去的出神。

不知站了多少时候,忽地觉得有人推门进来。回头看时,正是同班友可济和西真,也一块儿夹着书来了,看见他都问:“你怎么不吃饭去?”他微笑着摇一摇头。他们见他这般光景,就也不说什么;在炉旁站了一会,便去坐下,谈论起别的事来。

要在别日也许他也和他们一块儿说去,今天他只不言语,从背后呆呆的看着他们。他想:“西真这孩子很聪明,只是总不肯用一用思想——其实用思想又有什么用处,只多些烦恼,不如浑化些好。”又想:“可济昨天对我批评了半天西真,说他不体恤人,要一辈子不理他。今天又和他好起来,也许又有什么求他的事,也未可知。总之人生只谋的是自己的利益,朋友的爱和仇,也只是以此为转移,——世间没有真正的是非,人类没有确定的心性。”又想,“可济的哥哥前几天写信来叫我做些稿子,还没有工夫复他,他哥哥……”这时同学愈来愈多,他的思潮被打断,便拿起书来,自去坐下。

他很喜欢哲学,但今日却无心听讲,只望着窗外的枯枝残雪。偶然听得一两句,“唯物派说心即是物——世界上的一切现象,只是无目的的力与物的相遇。”这似乎和他这些日子所认可的相同,便收回心来,抬头看着壁上的花纹,一面听着。一会儿教授讲完了,便征求学生的意见和问题,他只默然无语。他想:“哲学问题没有人能以完全解答,问了又有什么结果;只空耗些光阴。”

一点钟匆匆过去了,他无精打采的随着众人出来。

回到屋里,放下书,走了几转,便坐下;无聊的拿出纸笔,要写信给他姊姊。这是他烦闷时的习惯,不是沉思,就是乱写。

亲爱的姊姊:

我今天又起了烦闷了,你知道这里的天气么?阴冷,黯淡,更将我的心情,冷淡入无何有之乡了。

你莫又要笑我,我的思潮是起落无恒。和我交浅的人,总觉得我是活泼的,有说有笑的,我也自觉我是动的不是静的。然而我喜玄想,想到上天入地。更不时的起烦闷,不但在寂寞时,在热闹场中也是如此。姊姊呵!这是为什么呢?是遗传么?有我的时候,勇敢的父亲,正在烈风大雪的海上,高唱那“祈战死”之歌,在枪林炮雨之下,和敌人奋斗。年轻的母亲,因此长日忧虑。也许为着这影响,那忧郁的芽儿,便深深的种在我最初的心情里了。为环境么?有生以来,十二年荒凉落漠的海隅生活,看着渺茫无际的海天,听着清晨深夜的喇叭,这时正是汤琵琶所说的“儿无所悲也,心自凄动耳”的境象了。像我们那时的——现在也是如此——年纪和家庭,哪能起什么身世之感?然而幼稚的心,哪经得几番凄动,久而久之,便做成习惯了。

可恨那海隅生活,使我独学无友,只得和书籍亲近。更可恨我们那个先生,只教授我些文学作品,偏偏我又极好它。终日里对着百问不答神秘的“自然”,替古人感怀忧世。再后虽然离开了环境的逼迫,然而已经是先入为主,难以救药了。

我又过了八年城市的学校生活,这生活也有五六年之久,使我快乐迷眩,但渐渐的又退回了。我的同学虽然很多,却没有一个可与谈话的朋友。他们虽然不和我太亲密,却也不斥我为怪诞,因为我同他们只说的是口里的话,不说心里的话。我的朋友的范围,现在不只在校内了。我在海隅的时候,只知道的是书上的人物,现在我已经知道些人物上的人物。姊姊呵!罪过的很!我对于这些人物,由钦羡而模仿,由模仿而疑惧,由疑惧而轻藐。总而言之,我一步一步的走近社会,同时使我一天一天的看不起人!

不往下再说了,自此而止罢。姊姊呵,前途怎样办呢?奋斗么?奋斗就是磨灭真性的别名,结果我和他们一样。不奋斗么?何处是我的归宿?随波逐流,听其自然,到哪里是哪里,我又不甘这样飘泊!

因此我常常烦闷忧郁,我似乎已经窥探了社会之谜。我烦闷的原因,还不止此,往往无端着恼。连我自己也奇怪,只得归原于遗传和环境。但无论是遗传,是环境;已的确做成了我这么一个深忧沉思的人。

姊姊,我傲岸的性情,至终不能磨灭呵!我能咬着牙慰安人,却不能受人的慰安。人说我具有冷的理性,我也自承认是冷的理性。这时谁是我的慰安,谁配慰安我呢?姊姊呵!我的眼泪,不能在你面前掩盖,我的叹息,不能在你耳中隐瞒。亲爱的姊姊,“善美的安琪儿”,——你真不愧你的朋友和同学们赠你的这个徽号——只有你能慰安我,也只有我配受你的慰安。你虽不能壅塞我眼泪的泉源,你却能遏止这泉流的奔涌。姊姊呵!你虽不和我是一样的遗传,却也和我是一样的环境,怎么你就那样的温柔,勇决,聪明,喜乐呢?——虽人家也说你冷静,但相形之下,和我已相差天地了——我思想的历史中的变迁和倾向,至少要有你十分之九的导力。我已经觉得是极力的模仿你,但一离开你,我又失了自觉。就如今年夏天,我心灵中觉得时时有喜乐,假期一过,却又走失了。姊姊,善美的姊姊!飘流在觉悟海中——或是堕落海中,也未可知——的`弟弟,急待你的援手呵!

年假近了,切望你回来,虽然笔谈比面谈有时反真切,反彻底,然而冬夜围炉,也是人生较快乐的事,不过却难为你走那风雪的长途。小弟弟也盼望你回来,上礼拜我回家去的时候,他还嘱咐我——他决不能像我,也似乎不很像你,他是更活泼爽畅的孩子。我有时想,他还小呢,十岁的年纪,自然是天真烂漫的。但无论如何,决不至于像我。上帝祝福他!只叫他永远像你,就是我的祷祝了。

姊姊!风愈紧了,雪花也飘来了。我随手拿起笔来,竟写了六张信纸,无端又耗费了你五分钟看信的工夫,请你饶恕我。亲爱的姊姊,再见罢!

你忧闷的弟弟

匆匆的写完了,便从头看了一遍,慢慢的叠起来。自己挪到炉边坐着,沉思了一会,又回来,重新在信后注了几句:

姊姊!你看了信,千万不必过分的为我难过。我的思潮起落太无恒,也许天明就行无所事了。我不愿意以无端的事,不快了我,又不快了你。

注完便封了口,放在桌上。——其实这信,他姊姊未必能够看见:他烦闷时就写信,写完,自己看几遍,临到付邮的时候,说不定一刹那顷,他脑子里转一个弯儿,便烧了撕了。他不愿意人受他思想的影响,更不愿意示弱,使人知道他是这样的受环境的逼迫。横竖写了,他精神中的痛苦,已经发泄,不寄也没有什么,只是空耗了无数的光阴和纸笔。

这时场院里同学欢笑奔走的声音,又散满了,已经到了上午下课的时候。他觉得饿了,便出来自己先走到餐室里。一会儿同学们也来了,一个个冻红着脸,搓着手,聚在炉边谈话。可济回头看见他,便问:“这两点钟没课,你做什么来着?”他说:“没做什么,只写了几封信。”可济说:“正是呢,我哥哥等着你的回信,千万别忘了。”他点一点头。

饭后走了出来,大地上已经白茫茫的了,空中的雪片,兀自飘舞。正走着,西真从后面赶上说,“今天下午四点的委员会,你千万要到。”他便站住了说,“我正要告诉你呢,今天是礼拜六,昨天我弟弟就写信叫我早些回去,大概是有点事。今天就请你替我主席罢,我已经告了假了。”西真道:“你又来,哪能有这样凑巧的事。你若不去,他们又该说你了;办事自然是难的,但你这人也未免太……”他沉下脸来说:“太什么?”西真咽住了笑道,“没有什么,不过我劝你总是到了好。”他低下头走着,半天不言语,一会儿便冷笑道:“我也看破了。每人都耍弄聪明,我何苦白操这一番心?做来做去,总是这么一回事。什么公益?什么服务?我劝大家都不必做这梦了。撒手一去,倒可以释放无数劳苦的众生。其实我也不用说别人,我深深的自己承认,我便是罪恶的魁首,魔鬼的头儿。”西真听了,也不说什么。这时已经走到他屋门口,他又说:“其实——我倒不是为这个,我今天真有点事,请你千万代劳;全权交给你了,不必再征求我的意见。”西真迟疑了一会说,“也好。”他便点一点头进去了。

到了屋里,百无聊赖,从冻结的玻璃窗里,往外看着模糊的雪景,渐渐的困倦上来;和衣倒下,用手绢盖上脸,仿佛入梦。

不一会儿又醒了,倒在床上呆想,心中更加烦躁,便起来想回家去。忽然忆起可辉的信未复,不如写了再走,拿起笔来,却先成了一篇短文字:

青年人的危机:

青年人一步一步的走进社会,他逐渐的看破“社会之谜”。使他平日对于社会的钦慕敬礼,渐渐的云消雾灭,渐渐的看不起人。

社会上的一切现象,原是只可远观的。青年人当初太看得起社会,自己想象的兴味,也太浓厚;到了如今,他只有悲观,只有冷笑。他心烦意乱,似乎要往自杀的道上走。

原来一切都只是这般如此,说破不值一钱。

他当初以为好的,以为百蹴不能至的,原来也只是如此。——这时他无有了敬礼的标准,无有了希望的目的;只剩他自己独往独来,孤寂凄凉的在这虚伪痛苦的世界中翻转。

他由看不起人,渐渐的没了他“爱”的本能,渐渐的和人类绝了来往;视一切友谊,若有若无,可有可无。

这是极大的危险不是?我要问作青年人环境的社会!

一方面他只有苦心孤诣的倾向自然。——但是宇宙是无穷的,蕴含着无限的神秘,沉静的对着他。他有限的精神和思路,对此是绝无探索了解的希望。他只有低徊,只有赞叹,只有那渺渺茫茫无补太空的奇怪情绪。

两种心理,将青年人悬将起来,悬在天上人间的中段。

这是极大的危险不是?青年要问宇宙,也要问自己。

青年自己何尝不能为人生和宇宙,作种种完满的解答?但理论是一件事,实践又是一件事。他说得来却做不到,他至终仍是悬着。

这两方面,又何尝不可以“不解之解”解决了?但青年人不能升天,不甘入地;除非有一方面能完完全全的来适应他。

宇宙终古是神秘的;但社会又何妨稍稍的解除虚伪和痛苦,使一切的青年人不至于不着边际?

极大的危险,已经临到了,青年自己明明白白地知道——

他一口气写完了,看了一遍,放在旁边,找出可辉的信来,呆呆的看着,半天,很昏乱的拿起笔来,又写:

可辉兄:

前几天从令弟处转到你的信;你的诗《月夜》,也拜读了,很好。我也是极喜欢月夜的,我经历过的海上和山中的月夜,那美景恐怕你还没有遇见过。但我总觉得月夜不如星夜;月夜的感觉散漫,不如星夜那般深沉。灿烂的繁星,衬着深蓝的夜色,那幽深静远的太空,真使人微叹,使人深思,使人神游物外呵!我有时对着无星的月夜,恨不得将心灵的利斧,敲碎月明,幻作万千星辰,叫它和着风中的密叶繁枝,颂赞这“自然”的神秘。你也曾有这种的幻想么?

论到文学创作问题,天才以外的人,自然总不如天才的创作那般容易。——这容易不是多少的问题——因为见得到是一件事,写得出又是一件事。天才的观察,也许和别人一般,只是他能描写得非常的自然,非常的深刻,便显得高人一着。不过将创作文学的责任,交付天才,也有一件危险。他们的秉赋不同,感觉从他脑中渗过的时候,往往带着极浓厚的特具的色彩;乐便乐到极处,悲也悲到极处。愈写得动人,愈引导阅者趋向他偏窄的思路上去,他所描写的对象,就未免模糊颠倒了。至此牵连到文学材料问题,我又起怪想了,宇宙中一切的物事,件件都是可描写的;无论在山村,在都市,只要有一秒钟寂静的工夫,坐下想一想,站住看一看,我们的四围,就充满了结构非常精密的文学材料,又何用四处寻求呢?我主张与其由一两个人——无论是否天才——来描写,不如由大家同来实地观察,各人得着自己的需要。一两个人的感觉和文字,怎能写尽这些神秘,没的玷辱隐没了这无限的“自然”!

文坛上真寂寞呵!我不信拿这些现时的文学界中人的人格,就足以支撑我们现代的文学界,然而他们的确已这样的支撑了,真是——我也知止了,忏悔了。然而古往今来,其实也都是如此,古文学家或者还不如今,不过我们看不见,便只有盲从赞叹。何必多说?世界上原只是滑稽,原只是虚伪。古人欺哄今人,今人又欺哄后人,历史中也尽是一脉相延的欺哄的文字。

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你说我的话。你说我只能影响别人,却不能受人的影响。你太把我看重了!我哪里有影响人的力量?至于我受人的影响,是的确不少,你不理会就是了。你又劝我不要太往悲观里思想,我看这个不成问题,我近来的思想,几乎瞬息万变。告诉你一个笑话,我现在完全的赞同唯物派的学说。几乎将从前的主张推翻了。不过我至终不承认我昨日的主张,以至今日的,明日的,也是如此。我年纪太轻,阅历太浅,读的书也太少。人生观还没有确定;偶然有些偏于忧郁的言谈和文字,也不过是受一时心境的影响和环境的感触,不至于长久如此的,而且如不从文字方面观察,我就不是悲观的我。因此我从来不以思想的变迁为意,任这过渡时代的思潮,自由奔放,无论是深悲是极乐,我都听其自然。时代过了,人生观确定了,自然有个结果。请你放心罢,我是不须人的慰安的,谢谢你。

“作稿问题”,我真太羞赧了,我不愿意再提——附上一篇,是刚才乱写的,不过请你看一看——这便是末一次。因为我愈轻看人,愈拿着描写“自然”不当做神圣的事;结果是我自己堕落,“自然”自杀。我不想再做了,不如听“自然”自己明明白白地呈露在每个渔夫农妇的心中,覆盖了无知无识的灵魂,舒展了无尽无边的美。

到此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你所爱的孩子,我的小弟弟,活泼胜常,可以告慰。

雪中的天色,已经昏暗了,我要回家去。归途中迎面的朔风,也许和你楼旁的河水相应答。何不将心灵交托给这无界限的天籁,来替我们对语!

你的朋友

匆匆的写完,和那篇稿子一块儿封了起来。又从桌上拿起给姊姊的信来,一同放在袋里。捡出几本书,穿上外衣,戴上帽子,匆匆的又走出来;一眼望见西真和几个同学,都站在“会议室”的门口目送着他。

街上只有朔风吹着雪片,和那车轮压着雪地轧轧的细响。路灯已经明了,一排儿繁星般平列着;灯下却没有多少行人,只听得归巢的寒鸦,一声声的叫噪。他坐在车上想:“当初未有生物的时候,大地上也下雪么?倘若有雪,那才是洁白无际,未经践踏,任它结冰化水,都是不染微瑕的。”又想:“只有‘家’是人生的安慰,人生的快乐么?可怜呵!雪冷风寒,人人都奔走向自己暂时的归宿。那些无家的人又将如何?——永久的家又在哪里?”他愈想愈远,竟然忘却寒风吹面。忽然车停了,他知道已经到家了。

走进门去,穿过甬路,看见餐室里只有微微的光;心想父亲或者不在家。他先走上楼去,捻亮了电灯,放下书,脱了外套,又走下来。

轻轻的推开门,屋里很黑暗,却有暖香扑面。母亲坐在温榻上,对着炉火,正想什么呢。弟弟头枕在母亲的膝上,脚儿放在一边,已经睡着了。跳荡的火光,映着弟弟雪白的脸儿,和母亲扶在他头上的手,都幻作微红的颜色。

这屋里一切都笼盖在寂静里,钟摆和木炭爆发的声音,也可以清清楚楚的听见。光影以外,看不分明;光影以内,只有母亲的温柔的爱,和孩子天真极乐的睡眠。

他站住了,凝望着,“人生只要他一辈子是如此!”这时他一天的愁烦,都驱出心头,却涌作爱感之泪,聚在眼底。

母亲已经看见他了;他只得走近来,俯在弟弟的身旁。母亲说:“你回来了,冷不冷?”他摇一摇头。母亲又说:“你姊姊来了一封信,她说……”他抬起头来问道:“她说什么?”母亲看着他的脸,问道:“你怎么了?”他低下头说:“没有什么——”这时他的眼泪,已经滴在弟弟的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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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冰心《成功的花》原文及赏析 篇三

人们只惊羡她现时的明艳!

然而当初她的芽儿,

浸透了奋斗的泪泉,

洒遍了牺牲的血雨。

词语解析:

“明艳”就是指色彩鲜明、艳丽。“明艳”一词,形象生动地说明、突出了花的“成功”;而“惊羡”一词用在这里比“羡慕”多了一层惊叹的意思,从而又更衬托出成功之花的明艳美丽。

不管是艳丽的鲜花还是其他成果,当别人亮出自己辉煌的成功时,确实是令人羡慕的、欣赏的,但人背后的艰辛是不是每个人都能明白呢?作者用惊叹号抒发了对人们仅仅懂得惊叹、羡慕别人的成功,而看不到在成功背后所付出的艰辛劳动的感慨。

“然而”一词承接了“只”字,自然地转折,开启了后面的思维:追溯成功的历程。花之所以成功,并不是生来就有的,是她还在小芽儿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努力奋斗了,到成为今天的明艳的花儿,一路上浸透了辛酸乃至痛苦的无尽泪水,撒遍了鲜红的血泪,甚至付出了牺牲的代价。一句话,“成功的花”是血与泪滋润的结晶,是奋斗与牺牲孕育的蓓蕾。只有经历这样的一种洗礼,才会有花“现时”的明艳,花的成功。作者将“现时”与“当初”对比,将“奋斗”、“牺牲”与“成功”关联,“泪泉”、“血雨”与“明艳”关联,更加突出了花的成功之不易。

4.冰心散文欣赏:哀词 篇四

假如这轻阴是春的消息,再有这样的十天我也不介意。假如这几年的消沉,是将来一鸣惊人的准备,我也不……我是如何的感愤,不平!

昨夜有一个朋友,坚凝的站在我面前,说:“这是我入骨的伤心!我回国三年,看见各种政治上,社会上,教育上的纷扰和杂乱。我想做,却是没有力量,没有方法!我是有生命无处舍,有眼泪无处流,有爱情无处寄托!我的朋友!我有一小瓶毒药,在我手里,是个最快性的。说不定那一天,我从架上取将下来,你要看见我在—秒钟之内,四肢蜷曲得像绿虬一般……”

我站起来说:“朋友!请你不要这样说法!”

感情和不平充满了我的心坎。

未曾相识的同学,一死重于泰山的魏女士!我以最高的羡慕与崇敬,来俯首到你的座前!

5.冰心现代诗歌欣赏 篇五

《纸船》

作者:冰心

我从不肯妄弃一张纸,

总是留着——留着

叠成一只只很小的船儿,

从舟上抛下在海里。

有的被天风吹卷到舟中的窗里,

有的被海浪打湿,沾在船头上。

我仍是不灰心的每天叠着,

总希望有一只能流到我要它到的`地方去。

母亲,倘若你梦中看见一只很小的白船儿,

不要惊讶它无端入梦。

这是你至爱的女儿含着泪叠的,

万水千山,求它载着她的爱

和悲哀归去。

《游子吟》

作者:冰心

群山不愿送走夕阳

多情的水手不愿远航。

希望在召唤。

外面的世界是我的天堂,

自由的心在飞翔。

母亲你牵挂我吗?

母亲不安的望着我。

母亲你希望我的人生更精彩吗?

母亲欣慰的看着我。

听火车气声,笛声……

6.冰心经典散文作品欣赏 篇六

我梦见:我仿佛是坐在一辆飞驰着的车里,这车不知道是火车?是大面包车?还是小轿车?但这些车的坐垫和四壁都是深红色的。我伸着左掌,掌上立着一只极其纤小的翠鸟。

这只小翠鸟绿得夺目,绿得醉人!它在我掌上清脆吟唱着极其动听的调子。那高亢的歌声和它纤小的身躯,毫不相衬。

我在梦中自己也知道这是个梦。我对自己说,醒后我一定把这个神奇的梦,和这个永远铭刻在我心中的小翠鸟写下来,……这时窗外啼鸟的声音把我从双重的梦中唤醒了,而我的眼中还闪烁着那不可逼视、翠绿的光,耳边还缭绕着那动人的吟唱。

做梦总有个来由吧!是什么时候、什么回忆、什么所想,使我做了这么一个翠绿的梦?我想不出来了。

1990年6月16日响睛之晨

本世纪的同龄人冰心在九十岁时写了这样一篇小小的“奇文”。

它清晰而朦胧,精悍而味永。

我一见而“惊”,一读而“喜”。

我“惊”的是:文以载“道”、为世所“用”、表现“时代”、功在“教化”以及“以意为主”、“形散神聚”、“首尾圆合”、“卒章显志”等等、等等,数不清的绳索、桎梏,说不尽的戒条、文律,在《我梦中的小翠鸟》里统统被消解、被放逐、被摒弃了!

我“喜”的是:作家如此“心灵解放”,散文如此“写心自娱”!

散文真正“向内转”了!“散文的心”死而复苏!

现代散文的开拓者如今又为当代散文的新生辟出了一条活路!

“小翠鸟”的情感走向是很清楚的:赞赏“小翠鸟”,肯定“小翠鸟”。

这里蕴含着深沉的思念,诚挚的赞美,热情的讴歌。

“小翠鸟”这个象征意象,包孕着三方面内涵:一是身躯“纤小”;二是“绿得夺目”、“绿得醉人”;三是吟唱“动听”,其“清脆”、“高亢”的歌声和它的纤小身躯“毫不相衬”。

这“纤小”、“翠绿”、吟唱“高亢”的“小翠鸟”象征着什么呢?

我们从“绿”入手(这在三方面内涵中是最突出也最关键的一点)来探寻一下它的奥秘。

冰心在《绿的歌》(写于1983年初)中说:

我深深地体会到“绿”是象征着:浓郁的春光,蓬勃的青春,崇高的理想,热切的希望……

绿,是人生中的青年时代。

由此可知,“绿”代表了青春,青年。

另外两方面“内涵”是可以附着于其中的。

那么,“青春”、“青年”又所指为何呢!

一种可能是“自指”。如系这样,那么,“飞驰着的车”就象征了流逝着的“人生”,行进着的“生命”,而“小翠鸟”则代表了作者永是年青的“灵魂”,永不衰老的“精神”!这个小“精灵”的幻入“梦”境,是作者一生为“文”(吟唱)、一世“青春”的真实写照!

另一种可能(我觉得它更大些)是“他指”。如系这样,那么,这“飞驰着的车”就代表了变动不居的现实生活,滚滚前进的火热时代,而“小翠鸟”则象征着作者钟爱、翼护的文学女青年。她们虽身躯纤小但歌声嘹亮,虽年纪轻轻却光彩夺目,这些“粲若花”的“才人”思极入“梦”,反映了女性文学的现代开拓者对后辈新人的热情肯定和深切思念!

当然,不同的阅读者还可以有不尽相同的审美感受。

究竟如何,怕作者也解说不清。

但这种“梦幻”,这种“情绪”是十分真实的。这种“真实”是心理的真实,是心灵的真实。它通过“梦幻”的变异更加浓烈地“折射”出了生活的真实,现实的真实。变异、象征使这种心理、心灵“化”成了艺术,“化”成了审美。

传统的“意”在这里变为一种情感、倾向的总体“走向”,单一、明晰的“主题”在这里变为一种多义、朦胧的“旨归”。

能“直感”到却“说”不出,觉得“明白”了却不能“一言以蔽之”,正所谓“可以意会,难以言传”——能够进入此等“境界”的文章必是精妙佳品。

冰心的散文创作其总体态势是“两头高中间低”。所谓“两头高”,一头是早期创作,《笑》、《往事》、《山中杂记》等,记童心,颂母爱,笔随心转,心由情牵,无拘无碍,任性任情,写得那样纯真,那般优雅,那么秀丽,倾倒了不止一代读者,折服了复古、守旧,认为“白话”不能写出“美文”的一班“遗老”,为现代散文的奠定立下了不朽业绩;另一头是晚年(近期)创作,《自传》(其中《我入了贝满中斋》、《我的大学生涯》最为出色)、《关于男人》(其中《我的祖父》、《我的老伴——吴文藻》写得很好)、《记富奶奶》等已经放开了心灵、放开了笔墨,写得相当洒脱、出“情”了,但最惹人注目、卓尔不群的是《痴人说梦》、《病榻呓语》、《霞》、《我梦中的小翠鸟》等这一类记梦境、抒性灵的精粹佳品。至于“中间”的一段,我认为是“波谷”。特别是比起“两头”来,这个虽然“严峻”但确为事实的大态势是很难否定的。为什么“两头高中间低”?无它;“两头”心灵解放,文笔自由;“中间”禁忌重重,失去“自我”。

而散文,最需要的就是心灵的解放,“自我”(即个性)的高扬。

心灵解放即自由——验之以冰心创作,灵验之至!

散文是写“人”的。“人”的精神世界、情感世界,“人”的心灵万象、生命体验才是它的审美、表现对象。而这个“人”不是“别个”恰是作者“自我”。

“共性”体现在“个性”之中,“一般”寓含于“个别”之内。时代、阶级、群体、人性等等,都可以、也只能从独特的个性、鲜明的“自我”中自然地“映照”、艺术地“表露”出来。

违反艺术规律的蠢事,过去我们干的太多,急功近利、消解艺术(为说教、为宣传、为工具)的亏,过去我们吃得的太大了!

从这一“文体观念”出发,我认为《我梦中的小翠鸟》的确写得好!

7.冰心作品欣赏:往事(一)之十四 篇七

(一)之十四

每次拿起笔来,头一件事忆起的就是海。我嫌太单调了,常常因此搁笔。

每次和朋友们谈话,谈到风景,海波又侵进谈话的岸线里,我嫌太单调了,常常因此默然,终于无语。

一次和弟弟们在院子里乘凉,仰望天河,又谈到海。我想索性今夜彻底的谈一谈海,看词锋到何时为止,联想至何上为极。

我们说着海潮,海风,海舟……最后便谈到海的女神。

涵说,“假如有位海的女神,她一定是‘艳如桃李,冷若冰霜’的。”我不觉笑问,“这话怎讲!”

涵也笑道,“你看云霞的海上,何等明媚;风雨的海上,又是何等的阴沉!”

杰两手抱膝凝听着,这时便运用他最丰富的想象力,指点着说:“她……她住在灯塔的岛上,海霞是她的扇旗,海鸟是她的侍从;夜里她曳着白衣蓝裳,头上插着新月的梳子,胸前挂着明星的璎珞;翩翩地飞行于海波之上……”

楫忙问,“大风的时候呢?”杰道:“她驾着风车,狂飙疾转的在怒涛上驱走;她的长袖拂没了许多帆舟。正雨的时候,便是她忧愁了,落泪了,大海上一切都低头静默着。黄昏的时候,霞光灿然,便是她回波电笑,云发飘扬,丰神轻柔而潇洒……”

这一番话,带着画意,又是诗情,使我神往,使我微笑。

楫只在小椅子上,挨着我坐着,我抚着他,问,“你的话必是更好了,说出来让我们听听!”他本静静地听着,至此便抱着我的臂儿,笑道,“海太大了,我太小了,我不会说。”

我肃然——涵用折扇轻轻的击他的手,笑说,“好一个小哲学家!”

涵道:“姊姊,该你说一说了。”我道,“好的都让你们说尽了——我只希望我们都像海!”

杰笑道,“我们不配做女神,也不要‘艳如桃李,冷若冰霜’的。”

他们都笑了——我也笑说,“不是说做女神,我希望我们都做个‘海化’的青年。像涵说的,海是温柔而沉静。杰说的,海是超绝而威严。楫说的更好了,海是神秘而有容,也是虚怀,也是广博……”

我的话太乏味了,楫的头渐渐的从我臂上垂下去,我扶住了,回身轻轻地将他放在竹榻上。

涵忽然说:“也许是我看的书太少了,中国的诗里,咏海的真是不多;可惜这么一个古国,上下数千年,意没有一个‘海化’的诗人!”

从诗人上,他们的谈锋便转移到别处去了——我只默默的守着楫坐着,刚才的那些话,只在我心中,反复地寻味——思想。

大海,以它的浩瀚、洪波,成为文学作品的永恒的主题,古往今来,多少作家以同沧海、致大海、读沧海、唱大海为题,反复吟颂,留下了传世的篇章。大海,是冰心童年活动的舞台的布景:清晨,她“看见金盆似的朝日,从深黑色、浅灰色、鱼肚白色的云层里,忽然涌了上来,这时,太空轰鸣,浓金泼满了海面,泼满了诸天。”黄昏,她看见“银盘似的月亮,颤巍巍地捧出了水平,海面变成一道道一层层的,由浓墨而银灰,渐渐地漾成闪烁光明的一片”。她从小亲近了大海,爱恋了大海。她的作品,特别是诗和散文,喜欢以大海作为审美对象,抒情主体,创作了不少优美的篇章。其中写得最为集中、最璀璨的,要数《往事》之十四了。

这篇文章立意新颖,构思灵巧,在同样以大海为题材的作品中,她创意出奇。她不是坐在海滨,观赏水平如镜的海景;她不是站在高山之颠,俯视波涛汹涌,浪花飞扬的海潮;她不是敞开胸襟,向大海倾诉心曲;而是独辟蹊径,通过在院子里乘凉时,姐弟们的对话,为大海塑像。她笔下的艺术精灵,扇动着诗的翅膀,上天入地,纵情飞翔,召来了天河、新月、明星、海岛、海潮、帆舟、狂风、雷雨、怒涛、云霞、灯塔,装点她心目中海的女神,从各个不同的角度,描摹她的丰姿。这艳如桃李,媚若霞彩,曳着白衣蓝裳,翩翩飞行于海波之上的海的女神,也许是从曹植的《洛神赋》中“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洛神神韵中脱化出来。但是与洛神相比,海的女神具有更宏大的气魄,霞光、海鸟都得听从她的驱遣,浩浩太空中的皎洁新月,居然成了她的头饰,渺渺银河上晶莹的繁星,竟也串为她的环佩。她驾驶着风车,奔驰在怒涛之上,她的一颦一笑,天地为之变色。没有细密的观察,没有丰富的想象,没有对大海深厚的爱,是不可能塑出具有惊人的美和喜怒哀乐的女神形象的。曹植通过洛神形象的刻划,表露对洛神的爱慕,抒发惆怅的情怀,冰心却从海的我神的轻柔的潇洒的丰姿中,悟出人生的理想境界:像海那样温柔而沉静,像海那样超绝而威严,像海那样既广博精深,又虚怀若谷。使文章的思想内涵得到升华。

作为一篇散文,不仅刻划了栩栩如生的海的女神形象,而且富有戏剧性。姐弟圈坐,仰望天河,笑语连声,表情各异,那一串串精采的对话,体现出三个弟弟不同的个性。尤其坐在椅子上的三弟楫,抱着姐姐的臂儿,笑说:“海太大了,我太小了,我不会说。”活托出一个天真、机灵的儿童形象,容光照亮了舞台。夜色更深了,楫的头渐渐从臂上垂下去,姐姐轻轻地将他放在竹榻上,守护着他。在默默的动作中,流露出手足之至情,闪烁着戏剧的情趣。

文章的开头,两次提到嫌海太单调了,因此搁笔、默然无语,而以反复地寻味作结。启迪读者去发现、挖掘生活中的美、潜在的能量,又进一步扩展了文章内涵的容量和情感的深度。

8.冰心《假如我是个作家》欣赏 篇八

在人间不露光芒,

没个人听闻,

没个人念诵,

只我自己忧愁,快乐,

或是独对无限的自然,

能以自由抒写,

当我积压的思想发落到纸上,

这时我便要流下快乐之泪了!

一九二二年一月十八日

在五四新文化运动中起步创作的冰心,曾以其独特的心性创作过一批在当时颇有影响的诗歌,其中《繁星》和《春水》集对中国新诗创作中的“小诗”创作运动起过相当大的影响作用。与此同时,冰心在一些报刊上还发表过篇幅稍异于小诗的新诗创作。它们更能体现作者当时的思想感情和理想追求。这其中《假如我是个作家》是有代表性的作品。

一贯追求“淡泊以明志”的冰心,从没有把自己的创作当成惊天动地的伟业,她只以最真实的思想诉诸文字,以作品来坦露自己的感情志向,她娓娓动听地诉说着内心的秘密,从而使读者为之心动、为之感怀,读这首诗歌也可从这个基本点去感悟和把握。

全诗是以“假如我是个作家”时,我希求什么作为表述主体的。全诗四节从不同角度阐发这个命题。作家的使命是神圣的,许多人庄重而严正地论证作家应当担负的历史职责,然而冰心的诗句却另辟蹊径,她所谈论的不仅是一个郑重的题目,而更多地是表述一种人生理想。

冰心为自己设定的创作目标,首先是对人生真实的反映。一个作家的创作价值,并不在于潮水般的掌声或纷纭复杂的议论,在作者看来,作品应清淡如水宛若生活,它使人初读时毫无故意作态或出奇之感。然而,当人们在生活中体验到某种痛苦或品尝到欢快时,他会想到读过的作品,真正体会作品的真实内涵。这时,作家便真正验证了创作的真实价值。这是一个现实主义的作家对创作的要求,普通而令人敬佩。

在第二节中作者又把创作视为百姓情感的呼应物。她把评判作品的标尺放到下层人民手里。创作并不是为“上等人”服务的,而是申发民众的感情,当哪些“孩子,农夫,和愚拙的妇人”读过作品后,他们的情感受到触动,心弦为之震栗,这时,作者便分外满足了。显然,作者是把为普通百姓创作作为自己的目的的。她鄙弃“高雅”的富贵文学,宁愿为下层人民抒发心志。同时,她又把获得百姓的首肯,呼应人民的感情做为成功的标志,乐此不疲。这是一个关心人民苦难的人道主义作家的内心剖白,真诚而令人感怀。

第三节的角度转换了。她把创作看成个人灵魂的一种慰藉。作品不是要企求引人注目,但创作应当抒发心曲,无论是面对白日或深夜,也无论是身经飒风丝雨,写出来的东西都能表达内心衷曲,如泣如诉,是灵魂的真实表白。不必责备作者过狭的要求,她前边已经申说了创作的大义了,这里只是转换尺度;更何况,作者意在说明创作理应抒发真实情感,没有动人的东西首先是缺乏自己动情之处。这是一个情感真挚的抒情作家为创作划定的基本范畴,真实而不应苛求。

最后,作者把创作看成是思想的必然反映,她并不想出人头地,也不追求作品的轰动效应,但作品要做到有感而发,是内心非有什么需要吐露时才写就的.东西, “当我积压的思想发落到纸上”,便欣然而自乐了。作者说出了一个创作的基本事实,作品不光是生活的真实记录,而且是创作者思想的真切反映,只有把经过作者思考过的对生活的认识反映出来,创作才不仅仅是对生活的自然记录。从这个意义上去理解,作者所谈是符合创作根本要求的。

在这首冰心创作初期的作品中,我们可以读到冰心的人格要求,感情表达方式,更主要的读懂了她创作的目的与理想,诗歌仿佛是诗人创作的宣言书,它展示着作者从创作初始就抱定的进步而积极的人生态度。

冰心诗风是轻柔温婉的,给读者以附人耳边轻语低诉的感觉。这首《假如我是个作家》也没有昂扬激奋的语调,它以娓娓诉说为其特点。这种独特的表达语气是与作者不虚夸不张狂的人格特点相适应的,同时也与诗中表达的内容相呼应。全诗几次三番谈到自己创作都用温和的词语来表述:“平常的;”“不在意的,”“无有声息”,等等,让人读后只求其“模糊的想起”,“慢慢的低头,深深的思索,”等等,这种表达风格确实是诗人气质的表现,也是诗歌形式与内容相互依存的必然。

9.冰心《雨后》欣赏 篇九

雨后

嫩绿的树梢闪着金光,

广场上成了一片海洋!

水里一群赤脚的孩子,

快乐得好像神仙一样。

小哥哥使劲地踩着水,

把水花儿溅起多高。

他喊:“妹,小心,滑!”

说着自己就滑了一交!

他拍拍水淋淋的泥裤子,

嘴里说:“糟糕——糟糕!”

而他通红欢喜的脸上,

却发射出兴奋和骄傲。

小妹妹撅着两条短粗的小辫,

紧紧地跟在这泥裤子后面,

她咬着唇儿,

提着裙儿,

轻轻地小心地跑,

心里却希望自己

也摔这么痛快的一跤!

1959年6月23日

作品赏析:

《雨后》是一首描写童稚举止、心态的诗,也是一支充溢着儿童情趣的欢乐的歌。它发表于1959年6月27日《光明日报》。这首诗的文采、格调,相较于她往昔被誉为“冰心体”的诗作,似迥然而异。

在旧中国的二十年代,冰心除创作小说、散文外,也有许多诗作,影响最大的当首推《繁星》和《春水》,这两部诗集一问世,立即轰动文坛,风靡神州,成为当时最流行的一派诗体。不论文学界对《繁星》与《春水》褒贬不一,而赞美,仿效者之众多却是毋庸置疑的。那时,冰心诗作的独特风韵,已如她自己在《诗的女神》一诗中所表白的,她向往的艺术境界是“满蕴着温柔,微带着忧愁,欲语又停留”。读冰心的诗,有人感到如饮清凉芬冽的泉水,更多的读者则激起自己对于慈母、家庭、故土以及孩提时代的追忆,从而洒下满溢情感的泪水。故而有人曾批评冰心初期的诗作,意境是美的,文笔是冷的,貌似温柔而内含莲心苦,其中是非曲直,有它的时代色彩与个人的情愫,且不去评说。这里所要讲的是,冰心写于新中国成立后的诗篇,与以前相比,风格上确乎有了明显的变化。

1951年,冰心回到了祖国,回到了她熟悉而热爱的北京城。几年不见,北京已不再是“颜色憔悴、形容枯槁”,而是一派容光焕发、精神抖擞的景象,那处处洋溢着的蓬勃朝气,不仅激发起她的`创作热情,也使她定下今后的创作方向。这就是:愿为创作儿童文学而努力;并要求自己在作品中描写“健康活泼的儿童”、“快乐光明的新事物”和“光辉灿烂的远景”(见冰心《归来以后》)。在这种心态下,冰心创作了不少优美而欢悦的散文和诗,《雨后》即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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