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情的优美散文

2024-08-18

故乡情的优美散文(精选9篇)

1.故乡情的优美散文 篇一

伴随着春天轻盈的步履,我带着外地的几位好友来到我的故乡建瓯,它有着无比悠久的历史,是福建省最大的一个县市。此时,那欢歌流韵的闽江水正让人感知着春的律动;走到大街上,热闹的人群与春日的阳光同辉,大家在愉快地为春忙碌着;放眼四望,那一座座山峦用碧绿的色彩拨响了生命中情弦的绝唱,为清新妩媚的家乡增添了又一曲春天的神韵!

我选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兴致勃勃带朋友们去郊区游玩。这是一次友情的绵延。我们带着欣喜一同去领略友谊的芬芳!一路上的柳树柔条竞发,烟笼翠绕,一阵春风吹拂,真可谓“杨柳微风百媚生”;旷野中鸟啼莺鸣,在希望的春天里穿行;山上长满了万紫千红的繁花,无不让我们感受着春天复苏的生机!快乐的我们兴奋地唱起了好几首上句不接下句的歌儿,我们就这样一路唱着,笑着直到我们渴了,累了。然后,我们向一户农家要水喝,一位老婆婆给我们端来了茶水,茶让我记起了家乡的茶事。它的历史悠久,在漫长的茶史上留下了令人惊奇的熠熠光芒。首先是建溪官茶天下绝,其次是建盏茶具天下绝,还有建安斗茶、凤山茶神、建瓯茶业以及北苑茶文天下绝。我虽不是茶人,我还是最爱喝家乡的茶。于今,在静谧质朴的农家,在美好温馨的春光里我和友人们一同品着家乡的茶,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它让我们在单纯中显露快乐,在宁静中展示辽远,在幽邃中孕育生机!它让一股世外的情感融入了我们的心里,也融入脚下深沉的土地,使我们的生命在纯净自然的音韵中弹唱着春天的真实和欢乐!

天上的云儿依旧款款地摇着盎然的春意,喝了几口茶水,我们继续沿着山路向上走去,这里到处都是竹林。竹,在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文明史中,有着特殊的地位和作用,它一直闪烁着奇异的光彩。而我们家乡建瓯是中国竹子之乡,它的竹林面积居全国县市之冠,这一点还真让我骄傲无比!来到竹林,我抖开一块大大的塑料布摊在地上,然后大家席地而坐,我把带来的零食拿出来充饥,大家称赞最好吃的当然要数家乡的薄饼了。所谓“薄饼”,它的口味香甜,鲜嫩可口,所以大家争着吃。我们在竹林下尝着此等美食,不觉让人想起一位古人吟竹的七绝:“竹叶青青不肯黄,枝条楚楚耐严霜;昭苏万物春风里,更有笋尖出土忙”。古人曾凭孤高圣洁称竹、梅、兰、菊为四君子,如今在竹林下聚会一处,有着春之味的高雅,春之色的绚烂,春之情的浓烈,我们不禁欢乐开怀!只是春天的脸还真是说变就变,不知不觉阳光已没了踪影,很快便下起了雨,抬头再看那高高的竹子,风拂成清籁,雨摇发幽音,反倒给了我们更为美妙的感受!

雨渐渐有些急,朋友们只好跟我一起打车回到家中。到了家里,父亲说是母亲已去了念佛堂,并让我赶快给母亲送雨伞。安顿好朋友们后,我带着伞急忙赶到了母亲常去的打锡巷东湖新村贞元阁知恩报恩念佛堂,看到母亲正和许多的佛门弟子又在为许多生灵打皈依放生。他们时常让一个个生灵获得了生命,回归了自由。当我看到一个个生灵重回春天的怀抱时一副欢欣鼓舞的样子,我不禁被深深地感动了!或许这便是令人陶醉的春的启示,它用爱赋予了大自然最为崇高的深沉魅力,它用和谐展示了大自然奇特无比的蓬勃朝气!拥着母亲一同回家,一路上春雨绵绵地下着,它缠绵如诗,涓涓细细,温柔似水,仿佛在与所有的生命轻轻交谈。我们默默无语地一同感受着眼前那翠荫浓绿、草长莺飞、桃花逐水的春天景致,无不令人悠然神往!

故乡的春,总是闪耀着那最初最美的光芒,一次次地照亮我平凡生命里的美好记忆!过些天,我又将离开故乡,此时我想把它春天的风韵也悄悄带走,我要带着它的温馨和安详,带着它的高贵和美丽,也带着爱和祝福,与朋友们一同上路去!

2.故乡情的优美散文 篇二

一部作品引起文坛的广泛关注后,然后引起争议是正常的。一言堂才是不正常的。笔者认为从哲学、道德建构、生命意识、心理文化等角度赞扬刘亮程都有一定的道理,都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刘亮程散文的过人之处,但我认为要全面理解他的散文还必须从灵魂和宗教的角度来诠释。现在笔者从三个方面来看刘亮程是怎样把故乡当成他灵魂的故乡来写的。

一、黄沙梁村———灵魂的故乡

土地是一切的基础,是人事永恒的寄托,乡村比城市更接近土地,这样乡村更容易成为人的灵魂的故乡。刘亮程说:“我的全部学识就是对一个村庄的认识。”[7]这个村庄,就是刘亮程从小到大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新疆沙湾县的黄沙梁村。那是一个僻远的小村,用刘亮程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这个村庄隐没在国家的版图中,没有名字,没有经纬度。历代统治者不知道他的疆土上有黄沙梁这个村子。这是一村被遗忘的人。他们与外面世界彼此无知。”刘亮程就在这样一个小村庄里开始了他的思考和写作。

黄沙梁,这个弥漫着西部风沙的小村子,里面的任何事物都被刘亮程赋予了生命。刘亮程散文中出现最多的几个名词是:村庄,故乡,土地,根。乡村比城市更接近土地,正因为乡村的这种性质,更让人容易把它作为灵魂的故乡。刘亮程把灵魂寄居在故乡,即使他后来来到了城市,但他说:“我是这城市的客人,永远是。无论是寄住几天还是生活几十年;挣一笔钱衣锦还乡还是变成穷光蛋流落街头。”这样深刻的孤独感对于一个离开了自己生活的村庄的人来说,是与生俱来的。以致于在城市的花园里看到一堆牛粪,这本是肮脏的物体他也抓一把,嗅嗅,并感到一股熟悉的遥远的乡村气息扑鼻而来,沁透心肺。并由此而想到牛来城市的命运而联系到自己的命运:我是从装满牛的车厢里跳出来的那一个,是冲断缰绳跑掉的那一个,是挣脱屠刀昂着鲜红的血脖子远走他乡的那一个。作者在这里表达的让人触目惊心:作者的灵魂在故乡,作者的灵魂与故乡中的万事万物的灵魂是相通的。读者可以强烈地感受到作者是一个对故乡,对土地,对自然有着深厚感情的人。而这种感情造就了他的文字。

对于一个在农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乡下人来说,那里的一切已是如此地熟悉,那里的每一事物都慢慢地渗入到自己的内心中,但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又不得不离开自己的故乡。那他最好回去的方法,就是用文字来触及那一段岁月。但当这种触及不仅仅是一种怀念后,就变成了一种对自己灵魂寻找出路的探索。刘亮程正是这样的探索者。有无数的东西要寻找。“一个有价值的作家关注的,恰恰是一成不变的东西,它们构成了永恒。”而这些不变的东西对于刘亮程来说就是村庄中的万事万物,在这种寻找的过程中,作者用文字构成了一个独一无二的村庄,成了自己灵魂的故乡。而村庄里面的人,永远也不会知道一个叫刘亮程的人在这样默默地关注着他们的生活,正如作者所说的那样:“我投生到僻远的荒凉的黄沙梁,来得如此匆忙,就是为了从头看到尾,看完一村人漫长的一生的寂寞演出。我是唯一的旁观者,我坐在更荒凉处。”作者通过这种注视,把村庄中的万事万物都纳入了自己的内心中,用文字表达出来就形成了一个人的村庄,也是自己灵魂的一种诉说。

二、村庄中灵魂的息息相通

歌德认真探索了自然与艺术的关系,他提出“对艺术家的最高要求是:他应该尊重自然、模仿自然,并且应该创造出一种逼肖自然的作品。”[2]其他生命也可以成为文章的中心。刘亮程散文中经常把物人化或把人物化,在他的笔下,村庄中万事万物的灵魂是相通的:“老鼠应该有个好收成”、“野兔的路”、“通驴性的人”等,正因为他的灵魂融入了村中的事物,才能有这样的博爱。在他的眼中,人只是村庄的一个部分,生活在黄沙梁,做人和做头驴、做只虫一样平等。

在那一个狭小的村庄里,人和任何事物一样默默地活着,然后无声无息地死去。这样一代又一代,刘亮程作为村中的一位旁观者,但他的灵魂与他们是息息相关的,他们的生活是他所关心的。“其实人的一生也像一株庄稼,熟透了也就死了。一代又一代人的一生熟透在时间里,浩浩荡荡,无边无际,谁是最后的收获者呢,谁又目睹了生命的大荒芜———这个孤独的收获者,在时间深处的无边黄金中,农夫一样,挥舞着镰刀。”村庄中的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活着,做为一个醒着的人不能不为这种生活忧虑,“这个村庄在荒野上丢掉了都没人知道,它唯一的一条路在大雪中,唯一醒着的我———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就是这样一个荒凉的村庄,却是作者的灵魂的故乡,他对故乡的感情是既爱又有忧虑,就像日本诗人小林一茶写的那样:“故乡啊,挨着碰着,都是带刺的花。”[3]但作者并不是仅仅停留在同情的阶段,而是对生命价值的追问上,对灵魂的追问上。”李锐这样评价刘亮程:“他使生命有了一种超越世俗的美丽和尊严。他把这尊严和美丽只给予了生命,给予了自然,而从不给予蹂躏生命的社会和历史,从不给予误会了人的‘文明’;他从来不以生命的被侮辱被蹂躏来印证社会和历史的‘深渊’———他对人柔情似水,他对生命深沉博大之爱与天地如一。”[4]虽然李锐的评论有过奖之处,但刘亮程的爱是真实的,他不是虚假地向村人施舍他的爱,不像时炎国所说的那样:“作者把自己定位成黄沙梁世界的一个农民,向现代文明的代表———知识分子———所摆出的调侃姿态,使人不难觉察到他内心深处的那种无奈的辛酸与苦涩感,此中调侃实际上仅仅是一种虚弱的象征性自慰。”[5]在他的世界里,正因为与村中的事物灵魂都是相通的,所以才能强烈地感受到:“任何一株草的死亡都是人的死亡。任何一棵树的夭折都是人的夭折。任何一粒虫的鸣叫也都是人的鸣叫。”

这就是刘亮程一个人的村庄,因为整个村庄只有他一个人醒着。他默默地注视着这一村人,把村庄中的事物都融入自己的灵魂中,虽然有一天他离开了村庄。但他的灵魂已融入村里的事物中,他注定走不出自己的家园。他像他描写的那只老狗一样也成了村庄的一部分。他是一个通驴性的人。他不骑马。他和那头卖掉的老牛默默地对视。他为运到城市的牛的命运担心。他怀念那远远的敲门声。他说自己是黄沙梁上的另一块石头。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他的灵魂永远在故乡,无论肉体在哪飘荡。

三、精神的归宿:构建自己的村庄

宗教是教徒们灵魂最后的归宿,而故乡是刘亮程的宗教,那故乡也就是他灵魂的故乡。刘亮程说:“我所有的文学写作其实一直在为自己寻找一条走回去的路。”这“走回去的路”其实就是给自己的灵魂寻找一个栖居地,构筑一个属于自己的精神家园,建立一种信仰。一个作家的肉体也许一生都漂泊不定,思想感情也随之变动不居,然而他的生命之根却一直深扎在一个相对固定的地方。这个地方可能是某个村庄,也可能是某个城镇或某座城市,甚至是自己幻想出来的空中楼阁,但它们的共同之处是,在那里永久地驻留着作家儿时的记忆和梦想,成了自己灵魂的归宿。刘亮程说:“我们用一生的时间在心中构筑自己的村庄,我们一生中最早看见的天空、星辰,最先领受的阳关、雨露和风,最初认识的那些人、花朵和事物。当这个村庄完成时,一个人的内心世界便形成了,这个村庄不存在偏僻和远近,它是精神与心灵的。我们的肉体可以跟随时间身不由己地进入现代,而精神和心灵却有自己的栖居年代。我们无法迁移它。在我们漫长的一生的某个时期,心灵停留住不走了,定居了,往前走的只是躯体。那个心灵定居的地方成了自己的一个村庄。”

死亡和爱是文学的两大永恒主题。而文学说到底也是一种宗教,都是在为人类的灵魂寻找出路,都关心人的心灵、信仰、爱。但是中国作家普遍缺少一种宗教情怀,大家更注重的是“现世”,而非“来世”,都对自己日常生活关注过多,而对于自己灵魂归宿,人生价值追问关注过少。而刘亮程以多年的守望一个叫黄沙梁的小村庄,体验出另一种生存的意义,寻找到了自己灵魂的故乡,他是这样看待死亡的:“一个人的一辈子完了就完了。作为领居、亲人和同乡,我们会在心中留下几个难忘的黑白镜头,偶尔放映给自己和别人,一个人一死,他真真实实的一生便成为故事。”刘亮程不像前人那样理解故乡,而将故乡作为中国人唯一的灵魂归宿和精神信仰,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对抗死亡的力量,他认为故乡和宗教的关系是这样的:“所谓轮回再生均以回去为前提,所有的宗教均对死亡而建立的。人们追随迷恋宗教,是因为它给死亡安排了一个去处,一个人面对死亡太痛苦,确定一个信仰,一个永生的死亡方向,大家共同去面对它,这便是宗教的吸引力。宗教是宗教徒们灵魂最后的归宿,而故乡是刘亮程的宗教,那故乡也就是他灵魂的归宿,也就是他灵魂的故乡。我们来看他的文字就能理解这村庄是他灵魂的故乡,今后无论走多远,刘亮程都能顺利踏上“返回”的路,因为他的生命在这里一获得某种类似于宗教的洗礼,并感到永恒和安全。“我的故乡母亲啊,当我的生命在远方消失,我没有别的去处,只有回到你这里。”“我没有天堂,只有故土。”刘亮程用这种近乎偏执的方式来赞美他的故乡,使他的故乡不再是一般意义上的故乡,而是他的一种信仰,他的写作就是对自己灵魂故乡的追寻,他要用文字抵达自己的天堂。

刘亮程是幸运的,能在这日益焦虑、喧哗、匆忙的时代里为自己的灵魂寻找到一个安静的栖居地,并用文字表达出来。当我们在离故土越来越远,灵魂越来越无处栖身,心灵日益空虚的时候,刘亮程或许是一个很好的启示。

摘要:20世纪90年代, 刘亮程以散文集《一个人的村庄》引起文坛的广泛关注。他在村庄中思考人的死亡、人的命运, 他把村庄当做他灵魂的栖居地, 就像宗教徒把宗教当做他们灵魂的归宿一样, 这让他的文章具有一种宗教情怀。他说他是用文字为自己寻找一条回家的路。

关键词:刘亮程,灵魂,故乡,村庄,宗教

参考文献

[1].林贤治:《九十年代最后一位散文家》, 《书屋杂志》, 2000年第3期。

[2]. (德) 歌德:《〈希腊神庙的门楼〉发刊词》, 转引自《西方美学史》, 朱光潜编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 1964年第一版, 第417页。

[3]. (日) 小林一茶:《俳句四首》。

[4].转引自《重新解构刘亮程》, 文学视界网。

[5].摘自《文艺评论》, 2003年第6期。

[6].转引自北大中文论坛。

3.在故乡(散文) 篇三

这是什么地方依然是如此的荒凉/那无尽的旅程如此漫长/我是永远向着远方独行的浪子

——许巍《故乡》

乡关何处

我是祖母一手带大的,对她的感情远胜于我的母亲。记事起,我就和祖母住在一起,她一直扮演着母亲的角色。父亲常年在铁路上班,很少回家。我上初中那年,他才调回县城工作。我一直没有学会在母亲跟前撒娇,她总是偏爱两个妹妹,祖母为了我没少跟她拌嘴,至少我的童年是这样的。祖母去世后,母亲和我的感情就更微妙了。二十年的异乡生活,把本来不很亲密的关系变得更客气了。在故乡与异乡的隔阂中,我与母亲的情感时近时远,内心纠结的那根弦,绷得太紧,生怕哪一句话说错,就霍然断裂。

母亲一生很强势,她把对祖母的成见,使在我和妻子的身上。父亲的脾气又不好,往往经不住母亲几句话一说,七十岁的人还会顺手操起家伙,满院子撵着跟我动粗。这些年,我们一直刻意弥补与母亲的感情,在电话里经常嘘寒问暖,让老人来粤城住,她待不习惯,遂又在老家建了几处物业,有丰厚的租金给母亲去收,她的脸上才终于有了笑容。

近两年,南方经济凋敝,生意一点都不好做。和母亲在电话里闲聊,无意中谈起了我的境况,她拐一个弯儿就岔开了话题。今年夏天,我要去西安开会,妻子也想趁机回家看看父母。电话那头母亲很生疏地“哦”了一声,没有丁点的欢喜。她的冷漠往我身上种满了一根一根的刺。

回家的第二天,妻子想着我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遂忙前忙后,收拾楼上楼下的卫生。我站在二楼阳台往下看,突然发现父母什么时候也在院子里。我下楼跟母亲打招呼,她淡淡地应着,目光和我对接的刹那,戒备得仿佛一根拉紧的皮筋,好像我要掠走她什么似的。父亲的脸则埋在一团烟雾里,眉心微微地皱着,手里的烟火吱吱地乱炸。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再看那烟圈带着不安的情绪从父亲的嘴里四散,袅袅慌乱。几乎有一分钟时间,院里的空气都凝固了。随着每一秒钟的流逝,气氛愈加令人窒息。他们的表情让我显得有点儿不知所措,我尴尬地笑了笑,片刻之间,真找不到该说的话。

我心情糟透了,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犹如被放逐的弃儿,在熟悉的乡音里,茫然寻找辨别着这块土地残留给自己的根性。我很茫然,虚飘飘的,脚仿佛悬在半空中,怎么走都不踏实。那是一个像黎明一样凄凉的下午,路上散发出强烈的柏油味和汽车的金属味。我在一张长椅上坐下来,看一个小男孩玩踢球。一个年轻的女人用手机听音乐,目光却始终停在孩子的身上。想必是孩子的母亲。她从旁边经过时,我听见扩音器里传来许巍的《故乡》。那歌曲洋溢的气息实在太悲凉了。小城像被泼了一杯隔夜茶,透出一种陈旧感,而我自己凄惶的影子在夕阳下卷曲着往事。听着听着,人不由得就想哭。裹挟在泪中的时光,有如断了线的珠子,一粒粒走得飞快。对面小区楼上,一扇扇排列整齐的窗户里,亮起了灯,那些狭小的闪光的透明盒子里,都装着一个家。看着看着,人不由得心就乱了。在薄薄的故乡流浪,人如微尘,累累然如丧家犬。我只是一个“异乡人”,是故乡的“闯入者”。这里本是我生命的原乡,可如今它就像插在围墙顶端的碎玻璃屏障,在阳光下是那样的五彩斑斓,当你真的靠近它,却被扎得遍体鳞伤。

磨磨蹭蹭回到家时,妻子已经睡了。我不想扰醒她,便又踅回到祖母的屋里。灯光照在墙壁上,一只断了尾巴的壁虎,静静地贴在那儿。我看它,它也看我,墙壁很白。蜷在单薄的床上,黑夜和孤独漫过了我。睡梦里,我看见祖母的一个侧影,她躲开我的视线独自背转身去。我知道,她哭了。回忆是深情的,也是沉重的,我的心禁不住悲凉起来。九月的北方,夜里生凉,风很大,想必明天会有一场大雨要下。院里半人高的刺玫花,经风一吹,香得刺鼻。我想起贾平凹先生《老生》后记里面的一句话:风刮很累,花开花也疼。

这还是我千里万里日夜思念着的故乡么?可再也回不到出发前的那个晚上。本想着这次行程不是很紧,在故乡多消磨些时光,陪陪父母,可岁月把它侵蚀得面目模糊,让人近乡情怯了。在家小住了几日,临走时有些不舍地站在门口,对母亲说,我们去昭陵几天,然后直接坐车就走了,您和我爸多保重,我们以后会经常回来的。话一出口,眼前却忽地模糊了,感觉被什么挡着似的。街上的阳光,耀眼得悲伤。回头再看那栋我们用逝去的青春和厚厚的乡愁砌成的楼宇,感觉它就是一座戒备森严的城堡。“鸟飞返故乡兮,狐死必首丘”,对于漂泊的身体来说,这里曾是牵绊在我记忆深处的家,如今它被遗弃在故乡的土地上,是如此的荒凉。

西岭村人家

西岭村,唐昭陵九嵕山南麓的一个小山村。那是我岳父母的家。这个巴掌大一点的村庄,已经没有几户人了。那天,我们回到村里的时候,已近晌午。炫目的太阳越来越毒,像是长满了蜇毛,贴上体肤灼感剧烈。远的近的蝉声像金属弹片断断续续地震动着。风倏忽就起身了,先是温温柔柔地托一片树叶,忽上忽下地袅袅,再就吹来一片片云,越集越多。树木、山野、屋舍、果园,开始扁扁地伏在地面上,静听着云端里沉闷的雷声。忽然几颗很大的雨点飒飒地打在巴特的额上,那突然感到凉意而仰望的脸朝我回望了一下,吠了两声。巴特是邻居家养的一条狼狗。雨点渐渐大了,在地上跳起了泡沫,积水慢慢高了起来。门口新栽的皂角树被暴风摁在泥地上,树身左右摇晃,似在忿恨地咒骂。土地不见了,屋舍浸在水里,被淹没的树木淌着水。淋漓的雨遮天盖地,如同积满怨仇的女人。急雨之下,蝉掉到地上,湿重得不能再飞了,好不容易爬上半截旧木头,一个水浪拍来,蝉嘶了一声,又泡回到了水里。

岳父是在雨前赶回来的。前几天,这里下了一场冰雹,地里的农作物受罪不轻。听说我们要上来,岳父去地里摘了一筐梨瓜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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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熟了,早都可以吃了,给你俩留着呢;这几个七八成熟,可以带到路上吃。”岳父说完,慢慢蹲下身子,将那些瓜一个个拣出来,用水轻轻洗了起来。

他说这话时,我的胸膛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淌过。

岳母在里屋收拾抹洗着,她擦拭着爷爷奶奶的相片,抬眼问我们,有法子么?这相片能合成一张不?

妻子接过去,看着看着,眼圈就红了。

她想起自己出嫁那天,爷爷拄着拐杖站在屋檐下,目送婚车渐行渐远,消失在小路尽头。他眼神忧郁着,一如结冰的老井。那眼神她太熟悉了,而父亲现在的样子,越来越像爷爷了。他蹲在门口,脸朝外,一口一口地抽烟,望着湿漉漉的地面走神。他已明显老去,发须中夹杂霜雪,一如冬晨月夕下大片的麦茬。

我坐在岳父对面的矮凳上,提着半个屁股谨慎地问,爸爸您有心事?我以为他知道了我和父母的事情。

岳父将那半锅子剩烟杵灭了,说:“这一个月我们这茬人已经走了好几个了。昨儿又走了一个,他最后死时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人在炕上躺着,命还睁着两只眼。”

岳父眼里的光很久才回来。

我们僵在那儿,都不说话了。长时间的寂静像石头一样沉重。

“爸爸,今年昭陵初中考到县一中的学生多吗?”岳父退休前是老师,我有意岔开了话题。

“学校没有几个娃咧!”突然,邻居家的小女孩像一枚飘飞的叶子落在门道里。她把头凑到我跟前说:“我们学校原来有三四千学生娃,现在只剩下一百多了!”

岳父说话的语速很慢,抢不过小女孩。

“嗐——有条件的,都到县城读去了!”岳父一句话,刺得天空更灰暗了。

小女孩的眼睛很大,细细的,长长的,眼角微微地向鬓角挑去,她点头,再看我的时候,阴云似乎遮住了眼睛,像是要落雨了。

岳父蹙眉说,她妈在县上给她哥陪读去了,娃跟她爷她婆在屋里。

小山村里的人一年四季过着平淡如水的日子,他们就像田地里的泥土一样卑微而坚强。那天,岳父断断续续地告诉我村里的一些事。栓娃家养了几十头猪,价不好,全赔进去了;强子媳妇前年患上肺癌,把公公买断工龄的十几万花光了,人也没留住;卫卫年纪不小了,媒人给说了个媳妇,女方家里穷得跟水吹了似的,还嫌弃山村条件不好,要求他在县城买房买车,听说最后没法子,给县南乡一家人当了上门女婿;秀她娘老说自己命不好,媳妇受不了北山上清贫的日子,撂下两个孙儿,硬是跟人走了;村西头坡上的几户人家,前年领上了国家的搬迁补偿费,搬到坡下公路边的平房里去住了;也有几家条件好的,为了娃上学,在县城买了房,过城里人的日子去了。其实,村庄距离县城也不过十来里路,但在心理上,他们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城里人。如今,村里就只剩下了些老人,他们和村庄一样衰老和孤独着,好像是留下来专门看守村庄的。也许,乡村的房屋、炊烟和土地永远成了梦境里一种奢侈的温暖了。

想想也是,城里的世界一天一个样,农村亦是。村庄里的一切,似乎已从陈旧的记忆里脱离了轨道。村里的路呈南北走向,几十年了一直在那儿,却年久失修,泥泞得更显窄了;那些桑树和泡桐还在那儿,槐树却被城里人花大价钱买走,站到大街上去了。村庄正一点一点被时间掏空。我似乎谛听到了一个乡村变迁的脚步声,这块土地像疤痕一样在眼前晃动。乡村那么零乱,脚步匆忙,为生存奔忙的个体身影变得飘忽不定。无论是坚守乡村生活的农民,还是弃农逃离家园闯荡都市的他们的一代,现实都像把火炬,在这片土地上冷静地燃烧着,谁也无法改变。

夏季的白天总是过得飞快,一不小心,一个下午就被聊成了黄昏。天色渐晚,岳母和妻子在厨房张罗着饭菜。农家饭总是那么香甜可口。金黄的菜籽油,还有自家地里长出的菜蔬,柴火饭的味道,跟城里的就是不一样。岳母不停地给我碗里夹菜,将盛满油饼的碟子一次次往我这边挪,嘴里同时念叨着,快吃,快吃。那一餐,我的胃口超好,不知不觉吃了好多东西。妻子在一旁偷瞄,低着头笑。

村庄每天都醒在鸟声里。我在梦里都听见鸟叫,直到醒来。我听得出它熟悉的叫声,我在粤城很少听见这样的鸟叫。在这里,它是每天都叫的,似乎每天都在那个固定的枝头。

我睡到天大亮,才潦草地起来。岳父早去地里了。天不亮就出门,是他的老规矩。

岳母告诉我他不去别的地方,就待在自己的园子里。妻子遂挎上篮子,唤我一起去地里转转。村里的地都不远,在路的东边,一条细径被草簇拥着通向远方。我们找到岳父的时候,他正忙着给一棵苹果树疏枝。太阳像个刚煎好的鸡蛋,有些耀眼,岳父的脸上汪着汗,在额头的皱纹里。阳光就像一只轻盈灵巧的飞虫,在他发梢、衣领和背后飞动。他干活的样子比那张脸要年轻得多。我一直羡慕岳父那双手,在那个年代既能写粉笔字,又能摸农具,他伺候果树就像以前教书那样,一板一眼。对于果树的修剪不懂,向他请教,岳父笑着说,你对这还有兴趣?你没务过园子,剪树里面的门道多着呢,既要控制好树势的强弱、整形与结果并重,还要考虑密枝的疏除、压条、挂果与土地之间的平仄关系。比如这棵树,它的临时性枝条就太多,要去弱留强,去平留斜,将直立枝拉斜。我没感觉到他在讲一棵树,而是像在讲关于人生的哲学。

一聊起他的园子,老人的眼睛发亮,话也稠了起来。园子里的果蔬,因了时光,有了灵性,成了村庄最好的邻居。地里的豇豆有的还在开紫色的花,有的已经发青、变硬;青椒垂着娇人的绿耳朵,碧翠欲滴;香瓜叶丝绒似的簌簌作响,在晨光里,浓郁的芳香弥漫,行走时仿佛可以带动它的香气。岳父默默地领着我们穿越果园,身影映在土地上,和故乡融为一体。他穿越果园的姿势很神圣。

“下过雨,地里的马耳菜就长疯了。”岳父说话时,锄头也没闲着。

“可惜咧,马耳菜摊煎饼香得很!”妻子边说,边飞快地采摘着。

“把这还稀罕的,满地都是。你们太远了,要是近的话,咱地里种的菜都吃不完呢。”岳父嗔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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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父说的“马耳菜”,也是城里人常说的“马齿苋”。在广东,我的居所旁边有个文化公园,去那里散步,我们常常为寻到几株马齿苋而欢喜得不能自已。而在两千公里之外的故乡,岳父整个夏天都在地里挥汗如雨,用锄头跟它作着斗争。这种野菜的生命力极强,在故乡的田野里随处可见,总是被农人当杂草一样锄掉,但在异乡偶尔吃到,那味觉上的记忆,便连绵成我最初也是最终的故乡。

二十年前,这块地种着麦子,后来改栽苹果树,现在又成了一大片石榴园,仅存的几十棵苹果树像岳父一样,也老了。还记得,那些年我们暑假返乡,晚饭后常带孩子来这里,打着手电筒满地里捉蝎子。时间总是无声无息,恍若隔世。如今这块地上冒出来两座坟,是妻子的爷爷奶奶的。坟茔在土地无声的繁华中保持寂静,像进入生命的梦境。草根下隐透的黄土,如隐匿的历史,如血脉里的基因深入土地。岳父佝偻着背,杵在坟头抽烟,阳光把他捏成一小团。虽然他的表情包裹得很严实,但我还是看见他的两条眉毛很迅速地彼此凑了凑,眉间多出一条窄而深的沟壑。岳父在埋有祖辈的土地上,胼手砥足,起早贪黑,用熟悉的动作操劳自己的一生,又将像他的父辈那样,平静而安详地走向土地。我终于明白,岳父为什么不去城里住,而执意留守在这偏僻的乡下了。

七年前,儿子在宝鸡给他们另外置了一套房子,岳父母也尝试着跟儿子去城里生活。城里真大,走下客车他有了溺水的感觉。虽说有吃有喝的,可是连一个亲戚朋友都没有,住在楼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过个马路都战战兢兢的。他觉得自己一夜之间就老了,那种液态的生活让他很茫然,甚至会坐卧不安。太闷了,就想出去走走。他沿着清江河散步,四周被青草和树木包围,感觉内心的芜杂好像一下子都被清空了。这个时候,他特别希望能够拥有一块地,像在乡下那样。从那以后,岳父就断断续续地回乡下,想孙女妞妞的时候,便回城里住些日子;后来干脆一到寒暑假,岳母便带着妞妞一起回来,即使城里的房子空在那里。妞妞刚回到乡下,感觉什么都新鲜,可没有几天就倦了。她的嘴像被弹簧张开了似的,一边舀了半勺饭口齿生香呱唧呱唧嚼着,一边在你面前说着奶奶的好。吃完,嘴巴一抹,又嚷嚷着要回城里去。岳母嗔怪她,刚才你还说奶奶的好,这么快就离心离肺的。妞妞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扑哧一声,笑了,脸上透着一股子机灵劲。

聊起孙女,岳父挑着眉毛,看了我一眼,压低声音神秘地说:“不要说小孩子家,现在的年轻人跟庄稼、土地和村庄不亲,有几个人愿意待在村子里?外面的世界大得很,一个个削尖了脑袋往城里钻,巴不得走得越远越好。逢年过节回来待不了几天,又会走的。”我木木地望着岳父,手心里握满了汗。

事实上,我们这次回来待不了几天,也要走了。不知什么时候起,分别总会让人流泪。那天,我拘束地立在门外,说,我们要走了。

岳母站在门内,收拾着行李,嘤嘤地哭。我们走出门没多远,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碎步跑回,将一包东西塞到妻子手里,说,把这包干蒲公英带上吧,你喉咙不好,路上泡水喝。

连接村子和公路的是很长的一段下坡路,我们越走越低,岳母越来越高,岳母目送我们的背影渐行渐远。妻不时地回头,朝她摇手,回吧,回吧。

巴特还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像送老朋友出一趟远门。“巴特回去,快回去!”它望着我们,退后几步,一扭头,朝山上悲戚地吠了两声。在村子最高的地方,岳母成了一个圆点。夕阳下,村庄好像老去了不少,那座山,那道坡,那片土地都似乎有些泛黄了。

责任编辑 卢悦宁

4.描写故乡的优美散文 篇四

几个小伙伴在小河边大树下摔泥巴娃娃灯,赢了小伙伴,要让输的赔泥巴,为泥巴经常是几个人挣的面红耳赤的幸福的童年。刚刚上小学,为了几本小人书,和同学几天不说话,因为他没有按时看完归还我,不讲信用,上小学自己偷的看小说,爹爹不让看,因为煤油两毛一斤,时间长了点不起,等爹娘睡着了,自己又偷偷的点上灯,认真的看书,把自己的鼻子熏黑,把煤油灯里的油用完,第二天被爹娘识破,使劲的训斥,委屈了就拿起篮子下地去捡柴,挖菜,想好长大一定争气,自己上学有出息,多买点煤油,好好看书。

童年的艰辛是甘甜的,因为有手足亲情,有小孩打了妹妹,我要去给她出气,因为自己小打不过,就跑到坏孩子后边推倒她。我的责任是看好弟弟妹妹,记得我把弟弟妹妹安放到树底下,自己想一个人玩一会回来,结果给忘了。玩了半天回到家,没有见到弟妹,被守在门口的父亲使劲的打我的屁股,告诉我弟弟妹妹不见了,我屁股被打的火辣辣的,后悔心疼,我的弟弟妹妹跑到哪里去了,一边哭一边喊,那一瞬间我感觉天都塌了,我闯祸了,怎么办,弟弟妹妹你们在哪里,我一边哭一边使劲喊,我真怕我的弟弟妹妹是不是自己跑到河里去了。身后传来母亲的呼唤,母亲追上我说,弟弟妹妹在树下睡着了,爹娘下地回来就抱到屋里炕上睡觉了,父亲生气才打我,让我以后不要舍下弟弟妹妹只顾自己贪玩,趴在母亲怀里我好一痛的哭,我委屈,我害怕,我想以后再也不舍下他们自己玩去了。跟着娘回到屋里,看到熟睡的弟弟妹妹,这个刚满六岁的我破涕为笑,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弟妹安好,以后不能再贪玩了,要好好看着我的弟弟妹妹。不知是哭还是笑着我进入了梦乡。

少年的梦是清纯的,更是一生不能忘记的,使自己懵懂的人生最清晰美好的记忆,尽管染尽一缕一生的辛酸。清晰的记忆,1986年的七月二十五日,那个酷暑的日子,我从车站接来我灵魂的爱人。一路十几里路程的土路上,骑着自行车满头大汉,告诉我说:骑自行车戴着我不累的,那个时代的爱情宣言。

为了理想而努力挑灯夜战,拼命的读书学习,为的是不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去劳作。光阴似箭的岁月,日月星辰的陪伴我在匆忙的平平淡淡中、不知不觉身兼数职。妻子、母亲、婆婆、奶奶。青丝在不经意间失去了,换来的是亲情一家满堂彩。我荣幸的登上了半个世纪的列车,感恩一路陪伴我的家人,亲人。只有夜晚那甜蜜的梦乡里,我又回到生我养我的那片温馨的故土家园,我的故乡,我一生泪眼相望的给我灵魂的地方,那一片神圣不可侵犯的净水小河旁,青青小草的召唤,感恩你,这最美的世间天堂,我的故乡。

作者:冯帆

5.故乡的河流现代优美散文 篇五

是否总有这样的时刻,花朵盛开了,然后凋谢了,花香还留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让我们能够寻踪觅迹,追忆畅想。是否总有这样的时刻,晚霞落下了,黄昏落下了,天空还是柔情似水,就像已经遗忘了钟声,遗忘了幸福,遗忘了之前出现的那惨烈悲壮的离别。

一生总在时光的遗忘之中变得坚强,一生的时间就在感动之中渐渐遗失,在故乡的河岸之上,我就像一只干涸多年的鱼,长大嘴巴,艰难呼吸,却始终找不到死去的理由。风从远远的地方吹来,裹挟着春天泥土的腥味,夏天植株的辛辣,秋天果实的香醇,以及冬天雪花的凉意,缓缓吹进故乡的梦境里。我就在岸上,就在万花开遍的河岸之上。我唱着一首动情的歌曲,我的感动,缓缓流淌成季节的河流。在故乡的梦境里,我甚至想变成一块执着的石头,即使全身裹满青苔,也执着守望在故乡的河底。时光匆匆呀,我不想被带走,我不想匆忙变改,遗忘了曾经的纯真和愿望,在故乡的怀抱里,我甚至想做一只青蛙,体会坐井观天的幸福。

故乡的河流流逝着泥沙,故乡的河流流逝着回忆。每一个季节,离开之后留下的只有一袭袭青灰色的影子,藏在故乡的河底。我想流过心灵荒凉的季节,我一直在思念一个荒废的名字。我一直在心底眺望着清亮的水流,不是黄河之水天上来,不是长江滔滔长城遥遥,只是一泓清泉,从心底涌起,滋养我的一生。

多少年前,我写过少年的淡淡忧伤,就在故乡的河岸之上,被清风细雨洗礼,沉淀我终生的回忆。

我爱在细雨纷飞的季节里/漫步雨中/看河/河水悄然流逝的/是时光的苍白/和无尽的眺望/雨水洗刷的/是岁月的惆怅/和许许多多的/爱的向往/不变的/是我的愁/雨丝一样/密密的,细细的,乱乱的/河不知道我的心事/雨也不/我爱在细雨纷飞的日子里/漫步雨中/不用伞/和雨悄声对话/我默默体会的/是年轻的滋味/河一样的/不知尽头//就在这样的日子里/年轻的我体会着年轻的愁/低头/看河水流过(《雨·河》)

多年之后,我回忆起故乡的面影,那些凄美的,哀伤的,痛苦的,孤单的回忆,时间就像花朵一瓣瓣陨落,心灵之上这一个城堡,月光的影子,纸一般单薄。

记忆的深处/是我的故乡/乡愁的归宿/是我年轻的村庄/小河流淌的/是我纯真的血液/白云飘忽的/是我灵动的思绪/我年轻的村庄啊/我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你的歌我永远听不够/舀起一瓢浓浓的相思/我又要远行/在浓浓的愁思中/再见我年轻的乡村(《乡村》)

如今,我在一页页诗歌里寻找童年河流的水声。我遗失了许许多多的心情,在麦田环绕的田野里,在桑树掩映的老泉中,在夕阳西下惊飞的白鸽的翅膀下,我究竟遗失了多少灿烂的心情。美好的追究是回忆之中那明媚的阳光,流淌的追究是一趟趟清澈的感动,在风里,在雨里,在时光的印记之上,我看见一只只鱼,在远离故乡的岸上,艰难呼吸,行将死亡。

一条河流隔开了两个村庄,几座大山围住故乡的道路,在温暖的摇篮里,睡吧!河流之中鱼类不分国界,不分村落,水草没有名字,暗自妖娆。细沙静静悄悄的,沉在河底。没有风了,如有泥土,也只在水的底部,被清澈的阳光照耀。

我在时光的河流里,看见周围渐渐死去的年岁。一年年,一月月,都和天真的春天一样。冬天到来的时候,芦苇结满冰霜,被暖阳照射,又变成了洁白的苇絮,在风中静静招摇。水流不会结冰,即使在寒冷的深冬,我也能够看见水底的鱼类,游动着,不知以何心情。

每一次回忆的时候我都感觉时光的温度。我就像岁月的拾荒者,收藏着每一丝每一缕的感动,絮絮叨叨叙说到现在。沉淀下来的悲伤,都将被幸福映照,闪烁璀璨的光辉。

一条河流从远古流淌到现在。它的历史无从考证,水流的来源无从考证,天地山川田野,涓涓细流向着春天出发,汇聚成生命的洪流。多少年了,它一直在这里,静静的,默默的。

多少年了,它的样子始终没有改变,弧度,植被,就和多年前一样。只是河堤之上,水流刻下的印痕,一道道,记载着苍茫的时光。只是石头,被磨平了棱角,圆润光滑,反映着太阳和白云的光辉,在河底伸个懒腰,继续睡去。

亲近河流就是亲近故乡,流淌在我的心上,是我永远不曾忘怀的纪念。前行的道路很漫长,前行的道路很荒凉,就像河水的走向,遥远,却不知所终。盘旋在我的心上,盘旋在我的信仰里,成为我生生世世的念想。野草枯荣多少次,野花绚烂着,却不知为谁而开。

在心的荒野之上,只有晶晶亮的水流,还在汩汩涌动,就像梦境之中那皎洁的月光,流动着,成为快乐的风暴。我在自己的心上收割所有季节的烟火,在故乡的河流边上,我却只能看见父辈留下的缕缕痕迹,时刻提醒着我,生为人之子,我们还有多少苦难需要承受,我们还有多少历史有待追忆。可悲的不是单薄的时光,不是眼神之中那一圈圈的荒凉。我不能停止我的想象,在故乡的河岸之上,我却不能停止我的收藏。

岁月的遗址之上,属于我的纯真还在吗?属于我的善良还在吗?星光闪烁,究竟还有多少梦想能够散发光芒,野菊花香的夜晚,还有多少水流能够记载我的心跳。

在梦里,我一点点老去,多少年之前,我踌躇的脚步,被岁月的泥尘埋藏在芦苇的根系里,无从记起,也没有必要记起。多少年之后,我在此地留下的泪水,又被那一朵浪花收藏呢?还有那些诗歌,我撕碎了飘洒在风中,水中的鱼虾是否看出了我那生不如死的伤悲?

究竟还有多少没有说出,究竟还有多少值得纪念,究竟还有多少信仰正在坍塌。在收获的季节里,我看见风中单薄的影子,随着心灵的缺失越来越淡,我却只能怀念纯真,只能在遥远的回忆里,想起曾经的梦想——啊,多么无知!啊,多么绚烂!

在水的遗址上我只找到了渴/那些让我牵肠挂肚的东西/都随着碎裂的伤痕/埋在潮湿的风中//在往事的遗址上我只找到了我/和一介白色虚空的影子/那些自以为是的繁花已经悄悄开败/关于结局/也许我再也说不出真实//只是信仰啊,近乎于神/是蔓延于生命表皮的东西/那些无法忘记的言语/早就成为爆裂的恐慌/无法隐喻//所以在痛苦的遗址上/我只找到了血/这唯一能够刺痛我的/那记忆之中温柔的苦/和涩(《遗址》)

在回忆的遗址上,我又能够找到什么?在温柔的星空之下,我只能看见水流澹澹,只能看见北方的星辰静静闪耀,在清冷的夜空之上,从来没有什么永恒的纪念,在风雨之中,在苍茫的等待之后,究竟还有多少属于纯真的时光?

在水流的遗址之上,我只听见鱼虾的呼唤,只听见泥沙的絮语,只听见水草行将死亡的呢喃。可是这一切,究竟有多少能够回到我的内心深处,提醒我,珍惜眼前所拥有的一切。

在命运的遗址之上,我不能走出自己。只能够在芦苇包围的角落里,看着阳光纷纷破碎,成为我眼前最璀璨的火花,最终我们都在假设的火花之中死去,成为永远的怀念,永远的纪念,永远的追忆。

也许更接近星空/就更能感受/黑夜对于我的魅惑/苍穹如水 那多像你的眼睛/也许我再走一步/我就能够走出我/这一个破旧的躯壳/原野似水多么冰凉/也许再梦一次/我就可以蔓延过你的喘息/来到你真实的内心里/只是道路漫长 心底的黑夜/和眼前的星辰一样明亮/窒息着我 出不了声(《星野》)

在故乡的河边,所有的柔情都有叙说的理由,所有的芦苇都会思想,云朵落在弯曲的水面上,一阵风起,祝福将会随波传得更远。空空的世界里,也许什么都不会留下,就在这一刻,就在故乡的河边,就在纯真的祝福里,闪烁着,让那些树木也为我祝福。春天很远了,远远的雨水落在故乡的屋顶,不是离别的时候,我却感觉到了深深的依恋。

6.乡情的优美散文(小编推荐) 篇六

乡情,细腻如丝,它缠绕在我的脑海中,与我同眠,高山低谷与我低语,他们诉说着无尽的乡情。

乡情是一位漂浮的少女,她常顽皮的钻入我的臆想中,用它那辽阔纤细的臂膀拥抱着我挽起我的手与我共舞,我沉醉在她甜美的气味中;她催眠曲般低细的歌声中;她温和如风清澈如流的眼眸中。她的脚步引领着我的心绪,迈着轻盈的步履踏上归乡的归途。

那清新的草香,诱人的果香,沁人心扉的花香伴随着归乡的脚步萦绕在我的身边,轻轻的吸了一下使还能感受到那带着露水的空气深深的刺入了我的神经。

7.故乡情的优美散文 篇七

读着宗璞的《紫藤萝瀑布》,仿佛在你面前,呈现出一条紫色的瀑布,色彩绚丽,幽香缭绕,如“紫色的大条幅上,泛着点点银光,就像迸溅的水花。仔细看时,才知道那是每一朵紫花中的最浅淡的部分,在和阳光互相挑逗”,作者以女性作家特有的细腻与爱心体贴物情,既富有动感又富有情趣地描摹了紫藤萝瀑布亮丽可爱,玲珑透剔的品质。老舍的《济南的冬天》顺着“温晴”这幅长轴,铺展了小山摇篮图、雪霁晴峦图、空灵水晶图等多幅图案,文章语言如诗如画,遣词造句非常精妙,如“等到快日落的时候,微黄的阳光斜射在山腰上,那点薄雪好像忽然害了羞,微微露出点粉色”,作者把夕阳斜照下粉色的薄雪比拟为害羞的少女,情态可掬,在傍晚雪光的渲染中画出了形中的情。把水藻、水和垂柳都人格化了,它“把终年储蓄的绿色全拿出来了”,一个“拿”活脱脱地道出了尽心尽力,使人看到了在冬天里孕育着的朦胧春意。最后写下了珠落玉盘般的结句“这就是济南的冬天”。

这两篇充满诗情画意的借景抒情散文,最大的成功得意于作者对于景物的仔细观察,观察细致才会写得具体。中学生要学会观察的方法,养成良好的观察习惯。观察可分为三种形式(见下图):

恰当贴切的修辞手法,也是写好借景抒情散文的重要手段,这两篇散文都多次使用了比喻、拟人的修辞手法。比喻就是在描写事物或说明道理时,用同它有相似点的别的事物或道理来打比方,使描写生动形象,说理通俗易懂。拟人就是把物当作人来写,赋予物以人的动作行为或思想感情。写景的文章从形式上看是写外界环境,而实际上必须仔细观察,认真思考,经过内心的感受揣摩才能成文。没有真正被外界景色感动了的情,就无法把景写好。

8.故乡情思优美散文 篇八

1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乡,谁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谁都有自己的出生地,也就是自己的故乡。当我们天天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时候,一辈子也没有离开过自己生长的土地的时候,我们还没有感觉到什么;当我们离开故乡很多年以后,我们会感到自己好像缺少了什么,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我们心中总有一种牵挂,总会产生一种思念的情绪,这就是对故乡的情感,也就是故乡的情思。

2

每个人都是这样,都会产生这样的.情感,离开了自己的故乡,离开了自己的母亲,哪有不思念的呢?那毕竟是自己生命的摇篮,是我们人生起步的地方,我们在那里度过自己的童年,自己的少年,自己的青春时光,这一切都是这样令人难忘,一生都不会忘记。这样情感伴随着我们走向遥远的地方,不论我们走到哪里,我们都怀着一种最纯真的情感:那就是对故乡的思念,对母亲的思念。这种情感是人类最普通的情感,也是最朴实的情感,但是这种情感是美好的,是值得书写的。

3

不要以为离开故乡是多么大的损失,如果不是离开故乡,那么就很难产生这样的情感,很难有故乡的概念。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自己出生和成长的村庄,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感受的,哪里会有什么思念?正是因为你离开了故乡,有了地理概念上的距离,如果说距离产生美,距离也会产生思念这种美好的情感。没有距离,天天都泡在一起,哪有思念?哪来的思念?就像我们远离自己的亲人、远离自己的故乡一样,我们才会有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感觉和意境。

4

儿行千里母担忧,正是因为我们在千里之外,才有母亲的担忧,母亲才想念孩儿子,儿子才思念母亲,我们天天都在自己的母亲身边,母亲还担忧什么?人就像小鸟一样,长了翅膀就要飞的,不会自己飞翔的小鸟那不是母亲所希望的小鸟,不能独立闯天下的儿子,对于母亲来说就是没有出息和无用的儿子,令他最担忧的儿子。

思念是一种煎熬一种折磨,也是一种享受,一种幸福。

5

我并没有远离自己的故乡,我生活和工作的地方距离故乡并不十分远,但也无法天天奔老家跑,特别是父母故去以后这些年一般一个月回去一两次;这种空间和时间上的距离让我拥有故乡的概念,拥有故乡的感觉,也由此产生对故乡的情感,心中总有一种牵挂――对故乡的牵挂,心中有一种思念――对故乡的思念,对故乡的这种情感就这样伴随着我这三十年,我想:这对于我的人生是十分有益的,对我丰富的情感世界是很有益的。

9.再回故乡优美散文 篇九

初夏,天刚破晓,我便启程,回故乡。“回故乡”这话有点矫情。根本算不上离开故乡,只是进了县市居住,离开在大山里的老家有些远,时间有些久而已。

迎接我的是漫天的大雾,让我感觉很亲切。“山中无寒暑”,四季,大山里的清晨总有雾。雾里有“面沓子”和“馒头”(小蜘蛛网,沾上露珠,显得格外纤巧精细),它们你挨着我,我连着你,在草丛间,树梢上,绵延起伏,颇为壮观。雾里小鸟们,或浅吟低唱,或引颈高歌,或翻飞嬉闹追逐。还有山谷深处,那伴着回音的说话声……

蜿蜒的山路已被光洁的水泥路替代,我步履匆匆地往前赶。转过一道弯又一道弯。突然感觉不真实起来,可怕的静包围了我。眼前除了白茫茫的雾和雾里迷离扑簌的树影外,仿佛一切都在沉睡。就连路旁草丛中的“馒头”和“面沓子”都不曾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袭来,我渴望看到迎面而来的人影——那些早起上学的孩童和赶集的匆匆路人,或听到婉转的鸟鸣,和那耕地吆喝声亦或铁牛的轰叫!可是,整个大山沉睡了,除了我晃荡的身子和脚与地的磨檫声外,静得能听见心跳和露珠滑落的滴答声!在惶恐中走完水泥路,转进大山深处的泥土小道,已半腐烂的枯黄落叶铺散在地上,厚厚的`,踩上去软软的。极细的哧哧声,夹杂叶子淡淡的清香和微微发酵后的酸腐味,让有些迷糊的自己更加迷糊起来……

我那熟悉的热闹勃蓬勃的大山呢?哪儿去了?

翻过最后一道梁。站在雾蒙蒙的山坡上,右边下去,是大队部,我的母校,多年前就被荒弃了。曾经的操场杂草丛生,教室破败不堪。沿左边被荒草掩盖的弯弯曲曲的细小窄径,再翻过一道小山梁便是生我养我的山湾湾!山湾湾里曾住着三四十人。由于人多地少,大人们格外珍惜土地。无论四季,田角地头都长得郁郁葱葱。“角头角尾栽一窝,家中养个闲婆婆”是他们的口头禅。

跨进院子前,感觉有些异样。院前的大片地里,庄稼自由地生长着。已过了收割期的麦子,焦黄的麦穗微微泛着黑,顶着淡绿色的小芽孢。杂草和玉米比高矮般健壮生机勃勃。虽然已是生机怏然的初夏,也透出一股萧瑟之气来。这块地因为得天独厚的地势,离家近,日头从早照晒到黑,是大妈家赖以生存之地。而种好的麦子,怎么可以烂在地里?

记忆里的山乡不是这样子的!小时侯,姐姐在医院里一住就是两月,爸爸整天守着,不能回家来拿生活必需品。每隔三五天,妈妈就要去。恰逢麦收稻种的大农忙时节,而弟弟还在吃奶。每当妈妈走了,我和妹妹看着狂哭的弟弟,守着他掉泪外别无他法。队上的人从不顾忌我们是超生子女家庭、被管制和批斗对象,大嫂子从自己孩子口里省下奶喂弟弟;我们家的麦子割在田里没背完,总有人默默地旋在树上不让它淋坏;大爹去世,大堂叔站在田边上一声吆喝,一会儿传遍全队,大家陆续赶来;还有,我家着火,队里的叔伯爷爷奶奶辈,自发地背来粮食,衣物和棉被……在外地打工的也打来电话问候……

加紧步伐,疾步跑进院子。大堂叔家的狗努力狂吠着,却被圈着,可能怕它伤着路人吧。他们家的门禁闭,院子里散落的零星麦穗已长出青芽,挂着晶莹的露珠,煞是柔弱。穿过大堂叔家,幺堂叔的青砖瓦屋已换成二层小楼,盖着大窑烧制的青色大瓦,屋门紧锁。门前那丛我最喜欢的竹已连根拔去。院坝两边的石阶缝里,院中间石板缝里,小草们一丛丛地顽强地挺立着。显然已闲置两三年了,看上去倒也干净利索。显然,主人在离去时尽心打扫过。穿过幺堂叔家,便是大妈家,没怎么改变而显得有些破败。院子里一小堆麦杆和麦芒。屋檐下摆着两个小条凳,其中一个不规则地倒着。它们虽然都被雾气吞湿了,却也能看出很久没动过的痕迹,还透出主人突然离开的仓皇。而后面院子,原住着堂祖辈和他的五个儿子。堂祖一死,儿子们去了外地,再也没回来,房子荒废很多年,我们也很少去。远远望去,仿佛是垮了一半,而后,相继跨塌,成了废墟。以前,我们也住这,自从一场大火将所有烧去后,我们搬去河谷那被在外地安家了的主人遗弃了房子里居住。

我拎着手中的小礼物,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太阳已爬上山头,阳光倾泻下来,雾气越来越淡。淡淡的雾气化着一缕缕轻烟,缓缓游走升腾。院外的大树依稀传来喜鹊喳喳的叫声,幺堂婶站在竹林下清脆地叫着:“小灵子……”还有她狠狠地抛向儿子的话语,“读书?读啥书?你有钱就自己去读……”我便看见堂弟默默地从学校搬回自己的东西,拿起扫把扫起院子来。大堂叔搭着他那永远那么大而臃肿的黄包袱,和被磨损的破旧的十字医药箱,昂着头跨出院子。他的两位公子,便迫不及待地窜过来约我去屋后的石头上打牌;或者比赛爬树,亦或去河坝借放牛之机玩水、打仗。大妈家的姑娘和俩小子又在吵,有时因为几块零用钱,有时因为干活儿。大妈老以为她的幺儿子太小,有点钱也给他,好吃的也留给他,可就是不给他派活,还老拿大女和大儿出气。私下里,他们老是一边吵一边忙不停地干……一时间人声鼎沸,仿佛回到从前,我不知是去劝幺堂婶?还是要跟堂哥们溜出门?还是取笑一会儿堂姐堂哥?

几声狗叫传来,瞬间一切归于沉寂。

雾气已被驱散,金黄色的阳光暖暖地照着杂草丛生的院子。

屋后,柚子花开了,香气浓郁。父亲正赶羊子出门。它们毫不安分,伸着细长的嘴巴这里闻闻那边嗅嗅。竟然有三个幼崽跟在后面,它们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盯着我。有一只灰鹤色的小家伙摇摇摆摆地跺过来,半张开唇触了我一下便惊慌转身,一声长”咩“后匆匆蹦去妈妈身后,伸着脑袋撞奶包,吃几口又转过来调皮地瞧我一眼。另外两只寻过来和它蹦跳嬉戏——它们在父亲的带领下横冲直撞,展现着生命所赋予的活力。

“大黑”跳前跳后的半招呼半吼叫着领我进家门。老妈在灶上忙碌着,灶堂火正旺,红红的火光一明一暗地映照在后墙壁上,仿佛在舞蹈。两只猫眯似乎闻到了香味,一只站在楼梯口远远地盯着老妈讨好地叫着,另一只干脆绕着老妈的腿一边叫一边蹭着撒起娇来。老妈就像哄孩子般“知道你们饿了,煮熟了就给你们吃哈……”

转身一见我手中的东西和疲乏的神色,去过老院子了?

去了,没一个人!

你大婶娘患病动手术后,就轮流去了儿女家散心。大叔在村上卫生所晚上才回来。你幺叔全家都出去打工挣钱买房子——想娶媳妇,一见面女家就问有房子没?

那,大妈呢?她家的麦子都坏地里了!我见老妈有收口不说的意思,就急急追问。

唉!老妈叹口气,被女子儿子接走了……幺儿子成天不做事,还管她要钱。在外的儿女又不给她汇钱,自己攒了一千多元准备买肥料栽秧子的。她不给,就打。抓着她的头往墙上撞……绊倒了把脸哪嘴巴哪,踩脚下……派出所来了,抓走,放出来更加厉害……没办法,最后所长命女子儿子接她出去……

无论寒暑,大妈那干瘪的脸,忙碌瘦弱的身影一下子被泪水淹没。她不是扶贫户吗?

扶贫?她又不是精准户!就发点上海青菜籽,给十几个小鸡鸭而已。昨年还可以,给了两只小猪……老妈没说完,我借口去园子割韭菜,掩饰我已滴下的泪水。

屋后园子里,豆角成串地挂在青青的藤蔓上,细角上还挂着露珠,在阳光下闪着光;略显肥厚的黄瓜们,湿漉漉的披着尖刺;火火的红旱菜,散发着特有的菜清香;捧着露珠的芍叶,青翠嫩绿地铺在地上。我蹲在地上,望着一点也没改变的大山,茫然地问;这是怎么了?!从“希望在田野”里,到“农民工”,我们走了大半个世纪,我们究竟走向何方?我们一直追求着的幸福,究竟离我们有多远?

一群鸭子,摇摇摆摆爬上院坝口,嘎嘎大叫着问主人讨吃的。老妈张开双臂,将它们往田里赶。看上去,她又苍老了很多。她怜惜我们孩子读书要大笔费用,而我又没个挣钱的定所。拼尽全力,栽种着土地,伺候着牲畜,营造一个充满生机的家。

岁月无情,他们终会老去,而这一切又将归于静寂。

后来,听说,幺叔因为年龄太大,挣不上钱。幺婶公然跟了别人……而她三十多岁的儿子,按揭了二手房,娶了个有精神病的妻子,传宗接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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