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层文学

2024-10-11

底层文学(共8篇)

1.底层文学 篇一

他们

在城市尽头,没有繁华的街市,闪亮的霓虹;在城市的尽头,只有破旧的棚户区,有饱经生活风霜的生命;在城市的尽头,有他们这样一 群人。

让我怎样称呼他们?外来务工人员子女?农民子弟?亦或是农民工二代?不,我不想用这些冰冷的名字称呼他们,我多想叫着他们带着泥土气的乳名,拉着他们的小手,走近他们的生活……

他们从小生长在故乡的青山绿水中,纯洁的灵魂在田野里抽穗拔节。在山野的风中,他们奔跑着,憧憬着。风从田野中吹过,吹进了城市,为了生计,为了未来,他们跟从父母来到了城市,在城市的尽头扎下了根。于是习惯了青山绿水的双眸第一次触碰到了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他们不知道怎样穿过六车道的马路,小小的手指怎么也数不清写字楼的层数。繁华的现代文明不曾给他们带来任何快乐,这一次,却在心上烙下了深深的痕迹。

他们背起书包,小心翼翼地融入城市的生活。可是却在“城市人”异样的眼光中,第一次明白了户口与暂住证的区别。他们都是父母心头的宝啊!却过早地承担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负担。

放学回家,他们做好简单的晚饭,父母还在工地或菜场上劳作;午夜醒来,泪眼中城里的星空没有家乡的明亮;悄悄许愿,希望明天他们的打工子弟小学不会因交不出电费而被查封……

然而,在他们日益长高的身体上,我看到了他们的成长。记得一位记者问一个打工子弟学校的孩子,学成后是否会回到家乡时,小姑娘毫不犹豫地说:当然,一定回去!那一刻,我差点落下泪来,为他们的成长。

记得那年春晚他们稚气的宣言:“我们的学校很小,但我们的成绩不差”“我们不和城里的孩子比爸爸”“北京的2008,也是我们的2008!”他们逐渐成熟,告别昨天的羞怯,开始迎接新的一天。

虽然,他们还在为不多的学费而苦恼;虽然,学校还是交不上水电费;虽然,还有好多体制还不够完善……虽然有好多个“虽然”,但是,只有一个“但是”就足够了,已经有好多视线转向他们,他们正在茁壮地成长。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照亮了城市的尽头,照亮了他们的生活。

他们,终将会成为我们。

阅卷老师点评:

满分作文有五大优点,首先,作文将民工子女的生存状态很真实地描绘出来,从农村到城市经历的不自然、不适应,再到他们心态的逐渐成熟,让人感受到一个真实存在的群体;其次,作文的文字很流畅,可以看出考生具有一定的阅读积累,但是并无炫耀,恰如其分地表现了自己的情感和视野,文字和主题很匹配;第三,总体上看作文表达了作者对同龄人的同情、关注和企盼,言为心声,也正是作文题目要求的体现;第四,这篇文章的描写非常细腻,“小小的手指怎么也数不清写字楼的层数”;最后,文章关键还写出农民工子女的变化,“他们,终将会成为我们”,考生没有一味抱怨,写出了变化和希望。

那一抹橘红的颜色

无意上网读诗时,“当我们在这里/正享受着雪的美丽/而,有一些人们已经开始工作了/初冬的清晨/一点橘红的颜色/早已窜行在车水马龙的间隙之中/有多少人的眼光/会停留在他们身上?” 一下子吸引了我。

当我们幸福地散步,快乐地生活的时候,是不会想到有那么多善良而处于社会底层的小人物,为简单的生活而忙碌着,他们注定如祥子一样是被凌辱和被毁灭的,他们的命运必然像风雨中的树叶,他们亲手创造了这个城市,但却永远不会享有和他们的功劳所相匹配的荣誉。

一个人,一辆三轮车,在暴风雨中艰难前行,他和它慢慢地远离了我的视线,在风雨之中,他的身影逐渐模糊了,消失了。

那是一个极为普通的三轮车夫,每天早出晚归,一日三餐有时也顾不着吃几顿,为了生计,他必须奔波于大街小巷,南来北往,在车水马龙之中。

也许,你也曾坐过三轮车,在夏日炎热、灼热的阳光下,在冬日寒冷刺骨的大风中,也许是在一个极为平常的日子里,你怕走不远的几步路,他们送你到了目的地。

我们有时会为一元钱和他们理论着,有时还大嗓门觉得他们跑得慢了,甚至骂他们想都不想。似乎他们是没有尊严的人,是不应该受到我们尊重的人。

他们付出自己的劳动,付出自己的青春,甚至是生命来保证这个城市的运转,但从来不会有太多的人去记得他们。

普通人身上保持着健康的追求,为自己的生活而付出汗水,也是高贵灵魂的体现。他们的善良就是他们灵魂发出的光芒。(走进某位人物)肩膀(高考满分作

文)

常常会想,要怎样一副铁肩才扛得起一个朝代由盛转衰的剧变产生的心理落差?才扛得起夹缝中的芸芸众生的声声叹息?才扛得起中国诗歌在社会剧变中的大课题? 所以,不敢想象杜甫是怎样用他并不健壮的躯体承载着一切。驾一叶平平仄仄搭起的小舟,穿梭于暗流涌动的江水中,我能想象杜甫逆流而上的艰难。他走在唐朝的下坡路上,注定要弓着腰,低着头,一点一滴地细数着黎民百姓的苦难,然后蘸着浓于墨的悲哀,含泪写下“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的使命决定了他不可能过得轻松。“穷则独善其身”,多少人用这句话安慰自己,摇摇头,屈服于黑暗的社会现实,从此只为个人和家庭的前景奔走。可是,杜甫的心是与千千万万劳苦大众连在一起的,所以不管多艰难,他都要用自己的肩膀撑出一片天地,容纳他们的叹息。于是有了破旧茅屋中的那声呐喊: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也有了那句又恨又悲的诗:莫自使眼枯,收汝泪纵横。眼枯即见骨,天地终无情。而咸阳桥上“直上干云霄”的哭声也从此被后人深深铭记。他是真正的人民“代言人”,以自己的肩膀扛起一段属于百姓的“诗史”。翻开杜甫的人生,不由得让人想起这句话:“文章憎命达”。他仕进无门,困顿十年,方得小职,安史之乱中又流亡颠沛,为人所俘,直至最后,贫病交加而死。当他幼年在自己的枣树上爬上爬下,把笑声洒满整个庭院的时候,一定没有想到命运之神已给他安排下这样一条坎坷异常的人生之路。幼时身体赢弱的他也一定没有想到自己将用这一副肩膀扛起自己人生的不幸和整个时代的悲哀。而杜甫竟然扛住了。尽管生活已是“朝叩富儿门,暮随肥马尘。残杯与冷炙,到处潜悲辛”,可他从没把自可他从没把自己的目光拘囿于个人的得失与悲喜,就在他即将撒手人寰,在他为自己举行告别仪式的时候,还在关心着“战血流依旧,军声动至今”。他总是放眼大众,深入到人们的心中,体察最底层人民的苦难。然后聚焦,酝酿,提炼,挥洒。杜甫是大儒,可他分明又是高于传统的儒家。儒家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杜甫却不管穷达,都要兼善天下。儒家提倡“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杜甫却是不管在不在位,都要谋其政。那些为时代而泣,为百姓而歌的叙事诗中少见直接的抒愤与哀喊,他总是从局外人客观平静的视角冷眼旁观,从一种不动声色的叙述中进发出更为沉重和浓郁的愤懑。这样的诗不知使后代的多少人怒火胸中烧,泪水眼中噙。西川的一句诗也许是杜甫最好的写照:在一个晦暗的时代,你是唯一的灵魂。都说“男人铁肩担道义”,那么杜甫就是古往今来真正的大男人。一副肩膀,看似柔弱,却撑起了中国历史上一座文学与道义的高峰,让人远远观望,赞叹不止。

2.底层文学 篇二

底层文学,重新建立了文学跟社会、现实、世界的联系,并且它的一个特点是站在底层人的视角来写。因为像80年代也有“改革文学”,有“寻根文学”,还“有伤痕文学”、“反思文学”。但作者大部分还是站在当时的主流的或者精英的视角来写。比如一般“改革文学”里面典型的故事是,有一个具有改革精神的厂长,到工厂里来了,克服了种种障碍,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使改革走上了新的道路,是这样的故事,但它基本的视点、角度是从这个厂长展开的,它没有注意到厂子里的工人是什么样一个状况,他们对改革本身有什么切身的感受。虽然“底层文学”同样会写改革题材,但它会从工人的视角去写,不只是论述改革的合法性,它从另外的角度去提出一些问题。从2004年开始,底层文学开始发展,它描写的题材一般就是我们说的底层人或者“弱势群体”,包括工人、农民、农民工、下岗工人等。主要是从他们的视角看这个社会,看这个世界。

底层文学从整体上来说,发展得还是很不错的。从2004年开始到现在,最好的小说,基本上都是描写底层的。另外,底层文学的写作越来越细致。最开始,多是一些社会问题小说,是由于社会上出现了一些问题才写,但很少注意到人物内心或内在的复杂性。现在写得越来越细了,比如一些女作家,她们也有对底层的独特发现,这些角度可能男作家就不会发现。最近也出来一些长篇小说,以前都是以中短篇为主,短篇和中篇花的时间比较少,写长篇需要很长时间的酝酿,然后才能写出来,现在有一些这样的长篇,比如曹征路的《问苍茫》。还有一个作家叫楚荷,是湖南的一个作家,他最近刚出版了一个小说《工厂工会》,写国企改制之后变成私企,工人地位不断地下降,待遇不好,到最后又重新成立工会这样一个故事。他抓住的问题还是很典型的,通过组织工会的过程,让大家重新看到了工人地位的变迁与社会发展的关系,还有国企在改制过程中暴露出来的一些问题。

现在参与底层文学写作的人,也是越来越多,特别是一些年轻的作家,他们把一些新鲜的经验和新的写作手法也融入到创作之中来,让底层文学越来越丰富,从而吸引了一些年轻读者。比如河北一个作家叫张楚,他的小说,就很有现代感,把一些现代的叙事手法融入到里面去,对底层有自己的独特观察与描述。这样的作家还有一些。

从总体上来说,底层文学还处在一个发展变化的过程之中。这样一个文学潮流的出现,可以说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中国文学最大的一个变化。那时,我们的文学基本发展方向是“走向世界”,它要模仿西方的文学,包括各种流派;另外就是重视形式,重视技巧。但是“底层文学”的特点,不是简单的模仿西方或者模仿别的经典,它是从中国底层本身的视角去看问题,发掘本身内在的一种力量。它无论是在写作方式上还是题材上,都借鉴了中国传统的一些叙事技巧,包括以前革命文学的叙述方式,因为它植根于中国的历史与现实,所以它的生命力还是很强大的。另一方面,我觉得底层文学的出现跟整个的文艺界、思想界的整体变化是有内在联系的。因为不只是文学方面,包括电影电视剧,包括孙恒他们的“打工青年艺术团”,包括“乡建”开展的活动等,都是整体社会思潮变化的一部分。“底层文学”特殊的地方是,它从文学的角度、从关注人的心灵的角度去反映社会的变化与人的变化,人的变化是处于这个大变化的过程之中,底层文学的好处在于跟这个变动的社会之间有一个互动的关系,它能让人们认识到现在是什么样的现实、什么样的社会处境,通过一些具体的生活场景的描绘,让大家了解到中国底层的农民、工人、农民工在生活上和精神上是什么样一个状态。

3.底层人作文500字 篇三

“不!放开我!让我进去!”她双眼通红,手臂在空中乱舞,像一只发怒的母。

他愁眉紧锁,拼了命地拉住声嘶力竭的她,生怕她真的不顾一切地冲进这片火海。

消防车终于来了,她无力地跪倒在地,看着那群穿着橙色衣服的人不停地忙碌,看着水花像红色的玫瑰般绽开,她突然就笑了,笑的很大很大声,像是要把人的心都震碎。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从袋中拿了支烟点上,是劣质的假烟,气味很呛鼻,让他不得不俯身剧烈咳嗽起来,这烟像是要把他的都熏出来了。

她将自己蜷成一团,双手紧紧搂住自己,目光有些呆滞,凝视着前方---------他们花费了所有心血经营的饺子店。

他将眼睛微微眯起,红色的火光把他的眼睛照疼了,两年前的白手起家,两年来的酸甜苦辣似乎都历历在目。

消防车走了,红色的火海化为了黑色的`废墟,依稀可以辨出这是他们的饺子店,却仅是依靠着残存的记忆。

一场火像是将他们卑微中的最后一丝都燃尽了,什么都不能做,真的好无力。

她捂住自己的脸,肩膀起伏颤动,有隐约的啜泣声,她不敢抬起头,真的不敢,她好怕好怕看到眼前的一切。

他的烟燃尽了,地上的烟蒂还有残留的火光,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始终未能开口,他他的悲伤从言语中流露出来,他必须得。

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伸出手去像是想抓住什么,最后却无力地跌倒在地。

他走过去蹲下身轻拥住她,月光让他的脸色显得越发的沉寂,月光让他的泪痕像刀一样割裂了她的脸更割裂了她的心。

4.底层逻辑读后感 篇四

喜欢这个名字,这是我是第一次听到“底层逻辑”这个词,陌生而新鲜。书的副标题是:半秒钟看透问题本质。我脑子里立刻冒出了电影《教父》中的经典台词,在一秒钟内看到本质的人和花半辈子也看不清一件事本质的人,自然是不一样的命运。何谓底层逻辑?作者是这么下定义的:所谓底层逻辑,就是万千“术”背后的“道”。就是从事物的底层、本质出发,寻找解决问题路径的思维方法。其实就像我们平常说的二八原则。掌握这个世界20%的重要知识,我们就能够解决生活中80%的问题,这20%的知识就是世界的规律,这类知识也是通用的,不管怎么换行业,换技能都能融会贯通。

我原以为这是一本提升认知、升级思维方式的书籍,但其实它更像是一本职场工具书,讲职场中的做事态度以及处事方式。

这本书的框架很大。作者列举了10种优秀的底层逻辑,包括:定位逻辑,结果逻辑,学习逻辑,团队逻辑,态度逻辑,能力逻辑,上司逻辑,责任逻辑,管理逻辑和沟通逻辑。但每一章节却都没有深入延展,内容范围较局限。本着从实用主义中来,到实践应用中去的方法论,我认为是需要多一些归纳总结的。如果想在“术”这个层面有更加完整的了解,并将其具体化,过程化,还需要找其他相关的书籍扩展补充阅读,会对底层逻辑思维方法有更深的见地。但本书作为一个总结性质来帮忙自己认识底层逻辑还是不错的吧。个人可以有选择性的`接收和吸纳适合于自己的底层逻辑体系,不断的践行与更迭这些逻辑。

阅读本书可根据各人自身情况,可全面系统的阅读,也可以选择适合自己的部分内容跳跃着阅读。挑三条我印象比较深刻的底层逻辑:

1、不断开拓视野,是成长过程中最要紧的一件事。

2、尊重客观规律,让自己顺势而为。无论任何时候都要尊重规律,不要逆势而为。所谓循规律,顺人性,才能让你更容易走向成功。

5.底层文学 篇五

评论界关于底层文学的争论业已消歇,但有关底层的写作并未随之终止,甚至在近年来有了新的动向。底层文学曾被认为有诸多不足,比如思想的贫乏、艺术粗糙、展示苦难、人物塑造的扁平化等。不过新出现的底层文学却不是冲着为已有的底层文学纠偏而来,而是在日益变动的中国现实中应运而生,这充分显示现实对文学写作的催生作用远大于评论对于文学的训诫。

李云雷曾这样来界定底层文学:“在内容上,它主要描写底层生活中的人与事;在形式上,它以现实主义为主,但并不排斥艺术上的创新与探索;在写作态度上,它是一种严肃认真的艺术创造,对现实持一种反思、批判的态度,对底层有着同情与悲悯之心,但背后可以有不同的思想资源……。”①据此定义,方方的小说《涂自强的个人悲伤》(发表于《十月》杂志2013年第2期)和石一枫的小说《世间已无陈金芳》(发表于《十月》2014年第3期)可以说是典型的底层文学,本文想以这两篇小说为例来谈谈近年底层文学的一些新变化。

底层文学多以城市下岗工人、城市贫民、进城农民工或在乡农民的生活为表现对象,主要叙述他们身处其固有的社会阶层所承受的苦难、权益受损、精神戕害或他们在不堪承受被剥夺而在争取自我权益的层面所进行的抗争。这些底层文学作品无一例外地展现了身为底层近乎宿命的不幸,被侮辱被损害对于底层的不可抗性,并表明随中国改革和城市化进程的加速,底层所受的来自资本和权力的侵害变得日益严重,这个社会阶层普遍的无力和脆弱加重了社会危机。与以往这类底层文学不同,方方《涂自强的个人悲伤》和石一枫的《世间已无陈金芳》不再去表达被先天地安排于底层的小人物在自我固有的社会阶层所承受的不幸,这两篇小说的主人公都是各自阶层的不安分者,他们不安于自己固有的社会身份,试图自我奋斗,以改变自我的阶层地位。方方笔下的涂自强,出生于大山深处的农家,是典型的农二代。但这个农二代靠着自己的勤奋,通过高考的胜利,走到了省城,他不仅在地域从农村“破门而出”,而且在社会身份上也实现“非农”的转变,而且他要接受的高等教育,也给了他彻底转变自我社会身份的机会和可能性。涂自强始终相信他可以在这个时代“靠自己的力量改变自己的人生”。他在大学节衣缩食,靠勤工俭学自己养活自己,凭着“一颗坚强的心和顽强的意志力”去學习,力图挤进“研究生”的门槛。虽然他因家庭的变故,没有实现跻身知识分子行列的愿望,但也没有气馁。在成为上班的“蚁族”后,“拿命来拼”,不计得失地“闷头努力”。涂自强的所作所为都包含了他力求从社会最底层的“农二代”身份中挣脱出来,提升自己社会地位,改变自己农二代命运的朴素愿望。而石一枫所塑造的陈金芳也出身农家,在初中时被家人带到京城,就以死相拼地留在京城。为了在北京活下去,她显露出野蛮的生长力量,用泼辣坚韧和靠出卖让自己年轻的身体在北京立下了足。在完成了金钱的初步积累后,她凭借自己社会经历所打下的人脉,先后涉足股市、艺术圈,成为混迹于上流社会的社交“名媛”,无论从气质、装扮还是物质财富和社会身份上都完成了惊人的蜕变。涂自强和陈金芳,可是说是底层文学中的“新人”。以往底层文学中主人公,基本没有要稽越或冲出固有阶层身份的愿望或冲动,他们的所有努力甚或反抗,也只是为了争取相对好一点的生活境况,或维护自我的基本权益。至于涂自强和陈金芳,他们的努力是在试图改变自我所属的阶层。特别是陈金芳,在要跻身上流社会、根本改变“可耻”的原生身份方面几乎用尽了自己全部的生命力量,在她身上表现出旺盛而茁壮的摆脱令她屈辱的初始社会地位、进入更高社会阶层的强大原欲。这正像小说中写到的,陈金芳及像她那样的女人,“在每个时代、每个环境中都有着极强的适应能力和进取心,只要一有机会,她们必定会勇敢、果断地站在浪尖儿上”。陈金芳在这强大原欲推动下,“获得了某种决绝的能力,把自己生命中的两个阶段完全割裂了”,从一个怯弱、受尽侮辱的乡下女孩蝶变为一个在上层社交圈中风姿绰约、长袖善舞的明星,还享受着社会上层那种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短暂繁华。陈金芳因为她生命中的不安分和强大的生存能力一步一步地越出了她原有的社会属性。在我们这个时代经济病态繁荣、源自国家政治意识形态的伦理和价值观已失去对人心的统合之后,在利益和利益交换变成主导社会秩序和社会结构的最大力量的时候,陈金芳的形象就是一个以投机甚至是野蛮的方式试图穿越阶层分野和阶层壁垒进入上层社会的“女于连”形象,是一个不安分的底层“新人”的典型,在这个企图并已然短暂跨越了不同社会阶层的人物身上,有着我们这个时代最丰富的社会信息。涂自强和陈金芳是近几年出现的底层文学贡献给时代文学的新形象。

不过,无论是《涂自强的个人悲伤》还是《世间已无陈金芳》,都没有赋予这些底层新人以无往不胜、前景开阔的“新气象”,没有向这些不安于底层出身的不安分者允诺一个美好的愿景,也没有乐观的理想主义精神在这些“新人”身上洋溢。涂自强在城市艰难求生,他拿命来搏的结果是身体受损,以致罹患癌症。现实夭折的不仅是他的生命,还折断了他改变自己命运乃至自我变换阶层的愿望。陈金芳也是如此,她为了在城市“活得有点儿人样”,靠出卖自己,通过靠上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去积累下一轮的资本。最后她贸然闯入以“真金白银的利益链条作为支撑”,以冷酷、尔虞我诈为手段,只是“土财主”、暴发户和“领导干部的家人”拿闲钱去玩的专业投机领域,不仅抵押上自己的全部,也搭上了作为“自己人”的一众乡亲的身家性命。但她在貌似有逆转机会的时候,一下子彻底崩盘。涂自强秉持着传统的善良和吃苦耐劳的品性,踏踏实实地以个人的拼死努力去一点点地构筑自己的未来,陈金芳以源自自我生命的巨大生存能量和女性的身体去接近厕身上流的愿望。可无论他们用正常的个人奋斗,还是用非正常甚至是非法的手段,无论他们有多么的坚韧或有多么百折不挠的力量,都无法让他们跨越阶层的鸿沟,进入更高的社会阶层。更高阶层的生活,对他们来说是望不到底,也无法瞻望明了的暗黑深海,阶层的壁垒对他们来说是无法捅破的坚硬铁幕,他们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所有的力量都如浮云。这两部小说就这样把一个残忍的事实端在了我们面前,那就是我们的社会已经向这些底层人物关闭了所有的上升通道,当下的社会结构已经板结,底层再难实现社会身份翻身的可能,无论他们是使用正常抑或非法的手段,都只能是徒劳。所以,同以往的底层小说为底层争取应有的阶层权益不同,新出现的底层小说展示的是这几年在中国的现实中正在形成且日益严重的事实——阶层的固化,揭示的是当下的中国社会处于层次结构最底层的社会群体向上流动的通道阻塞,他们要摆脱固有社会地位进入更高层级的愿望和努力被坚硬的阶层壁垒毁灭。这些作品触及了我们这个时代极残酷的社会问题,表达了底层无以改变社会地位和阶层命运的彻骨悲伤。这种悲伤是他们个人的,也未必不是时代的悲伤。本来,在竞争环境下的社会分层是正常社会现象。某些社会个体由于先天性优势和个人能力的突出,会在竞争中处于优势,创造了更多的社会财富,且为社会的发展做出了更多的贡献,从而享受相对较多的社会产品,享有更高的社会地位。这种在公平竞争中产生的社会阶层分化、社会地位和待遇差异是正常的。一个社会结构中底层向上的流动也是应该得到鼓励的;另一方面,原先处于较高阶层的社会成员由于自身原因,在竞争中淘汰出原有社会阶层,流入相对较低的社会阶层,这也是正常的。社会不同阶层之间无梗阻的流动是一个社会保有活力和公正的标志。但已有学者指出,21世纪中国的社会阶层流动已经呈现出同代交流性减弱,代际遗传性加强的趋势,阶层固化已到了不可容忍的严峻程度。一个阶层固化的社会,由于缺乏公平的竞争、选拔和退出机制,来自弱势群体的精英无法跻身社会的中高层,去推动发展和变革;另一方面,把持优势社会地位的强势集团,为维护自己的既得利益而阻挠变革,这会窒息一个社会进取和创新的活力。同时如果处于社会底层的人们由于社会结构的问题,缺乏改变自身命运的机会和机制,失去了向上发展的通道,就会产生强烈的被剥夺感和不公平感,甚至有仇富仇官,导致对社会的不满或对前途的绝望,一旦这种压抑的不满情绪倾泻出来,就会给社会带来动荡的危机。这两部作品都通过书写底层主人公无法挣脱其出身的阶层,无力摆脱“纯天然禀赋”——无可选择的因血缘遗传而来的社会地位,被固化的阶层壁垒挡在了上升的门外,来反映当下中国社会正在发展并日益严重的阶层固化的残酷现实和社会危机,这正是近年底层文学在表现内容上的一个新热点。另外,由于这类作品并未给予“底层新人”充满希望的前景,反而让这些新人遭受挫败甚至身心俱毁,凸显出一个社会阶层固化后,它对一个底层出身的人构成了怎样一种巨大无形又无可逃脱的社会结构性碾压,变得如何让身处底层的人们走投无路。这样一种描写让近年来的底层文学作品弥漫着一股深深的失败主义气息。其实作家(特别是青年作家)的写作中反复出现失败者形象已经引起注意,“在今天,小人物及其困境几乎成了‘正确’文学的通行证,无论是年轻还是年老的中国作家,满纸的小人物辛酸史都被奉为座上宾,但这些小人物几乎普遍沾染了衰老的暮气,他们困在各种牢笼里:事业上没有上升空间,人际关系中都是攀比的恐惧和互相践踏尊严的杀戮,生活中处处是机心和提防,生计的困难遍地哀鸿,精神的困境更是如影相随,他们对理想生活和越轨的情致心驰神往却又不敢碰触,小心地盘算着如何才能不至于输得一塌糊涂。”②而笼罩在底层文学中的那种浓重失败感,和这些表现“失败者”的文学作品一起,构成了我们这个时代文学共同的灰暗底色,它们也在共同诉说着,在社会板结化业已非常严重的社会和时代,在底层小人物似乎无论怎样挣扎要改变自己的阶级都是徒劳,生活似乎已无路可走的生活实况里,“沮丧悲观情绪、挫折感和失败感几乎侵入了人们生命的各个层面”,而我们的心灵也被这“如影随形的失败感凿得千疮百孔”。表达出一个时代和社会普遍的无望感也是近年底层文学的另一个新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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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自强的个人悲伤》和《世间已无陈金芳》延续了前几年底层文学关注和同情底层民众、反思和批评现实的精神,在写作上使用的仍然是严肃的现实主义方式。这样一种写作倾向曾被当作我们这个时代唯一的文学主潮被评说,同时也被看作是“左翼文学传统”在新的现实下复苏的标志,甚至有些论者直接把底层文学称为“新左翼文学”。尽管在是否就把底层文学视为新左翼文学方面评论界还未达成统一意见,某些论者对此的态度还比较游移,但底层文学论者都一致认为当下的底层文学应该从左翼文学传统中吸取经验和教训,李云雷就认为:“如果我们不能充分正视‘左翼文学’的传统,那么‘底层写作’也将行之不远。”评论界迫切地把底层文学与中国左翼文学传统接续上关系,在左翼文学的传统中去言说底层文学,有为底层文学争取合法性和为底层赋予历史意义的企图。但时至今天,这样一种批评策略因为过于急切的使用而显示出其有疏漏之处。当前流行的底层文学是否具备左翼文学的基本特性?是否意味着左翼文学的复苏?

左翼文学(本文所使用的左翼文学是指形成于1920年代的革命文学与1930年代左联成立后以左联为中心的文学写作,1940 —1970年代的延安文学和共和国文学不被视为左翼文学,因为前者主要是在党政权威掌控之外、在一个相对开放的场域和文化出版空间生成的文学,而后者主要是“党的文艺”的一部分,已不具备左翼文学批评现实的基本精神)之所以被视为底层文学的一个重要精神资源,是因为左翼文学“以骨肉相亲的姿态关注底层人民和他们的悲欢,它以批判的精神气质来观察这个社会的现实和不平等,它以鲜明的阶级立场呼唤关于社会公平和正义的理想”。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关注底层的命运,批判现实的立场,对社会公平和正义的呼唤固然是左翼文学的题中应有之义,但这并不是左翼文学之所以是左翼文学的特质,这样一种品质在“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呼声中已然存在,如果要让中国文学激扬起这种精神,并不需要特别去从左翼文学中去寻找。既然如此,使中国左翼文学独具其品质的是它包含的哪些要素呢?

在我看来,能让左翼文学独树一帜的不在它关怀底层生活和批评现实的精神,而在这种文学背后支撑起它的思想认识图式。左翼文学是随着20世纪20 —30年代中国革命的推进、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和接受中形成的文学潮流。左翼文学的思想根基就扎在马克思主义之上。马克思主义是一个包罗万象的庞大思想体系,自然世界和人类社会方方面面的问题都能在这一思想体系中获得一个全盘性的解释。从这一思想体系之中,结合当时中国的形势,还衍生出关于中国当时的社会性质、革命的性质、社会各阶层的状况、中国的革命前景等一整套完整的思想认识图式。左翼文学就是在这一套认知图式的笼罩之下兴起,并意图传达这一意识形态,让文学发挥宣传功能,以此来进行“社会动员”的文学。正是在这一套由共产国际给出又根据中国形势的变化有所修改的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指引下,左翼文学通过其作品塑造了一个不同于五四文学所描绘的新的“中国形象”。比如,蒋光慈在20 —30年代的《爱中国》《少年漂泊者》《短裤党》《咆哮的土地》等作品就描繪出一幅不同于五四作家笔下的全新中国图景:帝国主义的侵略让中国山河失色,军阀统治和地主、资本家的剥削让工农处于水深火热中,而工农阶级则不甘承受压迫,走上了反抗之路,并投身到反帝反封的革命洪流中来。这是一幅鲜血淋漓而又风云激荡的中国图景,一扫同时代作家笔下经常表现的老迈、衰朽、凝滞、沉重的老中国气象,呈现出因为工农的革命而给古老中国带来的新气象。蒋光慈在作品中把中国描述成这样一个半殖民地半封建性质、又被工农革命所震荡的社会,自然是他接受了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并以此去观照、组织中国生活的结果。在20世纪20 —30年代,产生更大影响的左翼文学正是蒋光慈这类战斗性政治意识形态色彩强烈的作品,从这些作品激烈的战斗姿态可以看到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是如何主导了它们的叙事逻辑。

左翼文学所动用的这套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思想包含了非常明确的阶级分析思维和阶级斗争理论,而且它最后的逻辑归宿都指向革命。所以作品集中展现社会的阶级对立。像龚冰庐的《悲剧的武士》(《文化批判》1928年第4期)借一个在街上值勤七年的警察的双眼展开了都市截然相反的两个世界,汽车里的绅士、香喷喷的贵妇、咖啡店里红男绿女在陶醉享受;小偷乞丐车夫却在饥饿里犯法、奔走。“一句话:你们在百货商店里、俱乐部里、影戏场里、小姐太太们的怀里……过你们的日子。我们在马上路、工厂里、监狱里、穷里、饿里……过我们的日子。你们是老爷、太太、少爷、小姐……我们是乞丐、小偷、强盗、工人……”都市里赫然的阶级差别和分裂暴露在作者的笔下。段可情《火山下的上海》更是大规模地揭露上海这个大都会有钱人享受物质文明,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而下层人(工人、贫苦的妇人、穷人的孩子、苦力、车夫等)则衣衫褴褛,居住在臭水边的破屋,甚至露宿街头,饥寒交迫,心酸穷苦,勾画出一幅幅触目惊心的阶级对立,社会极度不公正的画面。作者这样表现中国社会是马克思主义的阶级观念强化了作者对社会贫富分裂的感受的结果。左翼小说在展现阶级的对立的同时,还把工农的苦难归结为统治阶级的罪恶。左翼小说在描绘农民生活时都会展示地主阶级强加于农民身上的地租、捐税是如何把农民逼上绝路的;在描绘工人的生活时都会展示厂主或工头如何克扣、欺压和压榨工人、甚至是征用警察对工人进行血腥的镇压。这些作品都在诉说统治阶级的罪恶是中国工农阶级痛苦生活的根源。当然为工农“诉苦”,并不是左翼作品的终点。书写工农苦难、阶级压迫最终引出的是工农的觉醒和反抗,也就是阶级斗争和革命的爆发。比如龚冰庐《裁判》中的陈兆伯的性格发展就主要体现了“苦难—觉醒—反抗”历程。四十六岁的陈兆伯在矿上出汗流血作了三十年的工,始终吃不饱,在一次矿难中压跛了腿,被矿主赶出,几年后,他的儿子又在矿难中受了重伤,奄奄一息。蒙受了多年苦难的陈兆伯终于明白了:“我为世界做了这些年工,我们的所得呢?就是这些虐待,而我们还是必得要替这世界做工下去,这究竟为了点什么呢?但我总这样想,总有一个奇迹,总有一个英雄回来可怜我们来救救我们,但是没有。我一年这样等待着,一直到现在终于没有到来。我到今天才知道,救助我们的就是我们自己了。”他觉醒了,在突然觉醒后,他终于爆发了,带头冲向来镇压矿工骚乱的警察。这样去设计情节,实际是当时左翼小说的一个模式,就像有人指出的那样,左翼小说三分之二在“叙说工农群众的痛苦”,“三分之一就做鼓励煽动之词,去反抗,反抗,反抗”③。由于左翼作家都是按照马克思主义的阶级分析、阶级斗争和革命这样的思想意识和角度来领悟和观照处于社会底层的工农命运,左翼小说就不仅写出了底层工农阶级的苦难,还揭示了工农阶级苦难的历史根源——阶级压迫,还为底层工农阶级指明了出路——阶级斗争和革命。所以可以看到马克思主义实为左翼写作的全部的资源和动力,没有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指引就不可能有阶级立场鲜明、战斗色彩浓烈的左翼文学作品。马克思主义思想意识对叙事的支配,正是左翼文学不同于其他底层叙事最突出的特征。如果没有马克思主义阶级斗争和阶级革命思想的支撑,对底层的悲悯情怀也只能是人道主义式的悲悯,书写底层苦难也只能是在人道主义精神范畴中的一种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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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看到左翼文学是以马克思主义作为思想资源和叙事逻辑的基本特征之后,就可以发现近些年来的底层文学写作并未能接续左翼文学传统。《那儿》曾被称为“新左翼文学”,论者的根据是,“在小说中,‘我小舅’反抗的精神资源来自传统社会主义,这里不仅有旧社会工运领袖(小舅的“姥爷”)榜样的力量,也有‘英特纳雄耐尔一定要实现’的理想,而小说的标题也来自于‘英特纳雄耐尔’最后两字的口误。此中可以看出,社会主义历史及其赋予的阶级意识,作为一种保护性力量在今天的重要,而小说对社会主义思想的重新阐发、对下层人民悲惨生活现状的揭示,可以看作‘左翼文学’传统,在今天的延续”④。但实际上在小说中舅舅的反抗并不具备那么深远的思想动因,他只是出于要维护被权力和资本逼得生计无着的工友们的利益才走上上访和告状之路的。《问苍茫》(《当代》2008年第6期),写的也主要是在进城打工的“新工人”(农民工)和沿海合资企业之间出现的“劳资纠纷”,作品并没有要把这劳资纠纷转化为阶级冲突的迹象。虽然作品通过唐源之口偶然道出“现在回过头想想也只有毛主席才是真心为工人农民的,可惜我们大家都看不清楚,也跟在后头骂”这样一种对逝去的工农革命领袖的追慕,但这种曾作为主流传统的革命思想资源在作品中还只是一抹模糊的背景。到了《涂自强的个人悲伤》《世间已无陈金芳》这样的底层小说,其主人公的阶级身份都异常的不突出。涂自强、陈金芳都不能简单地被理解为农民或某个具体的阶层。而他们在改变命运的挣扎中所遭受的个人痛苦和失败,也无法归因于阶级压迫。像涂自强,承受了那么艰苦的磨难和重大的挫败,但小说并未呈现是什么导致了涂自强的不幸和悲伤。“他并没有遇到坏人,但就是活不下去。”也就是说,在作品里,作者并没有为涂自强设置招致他失败的对立的社会力量或阶层,他的失败也就难以去追究出具体的阶级根源了。涂自强和陈金芳丧失了明确的阶级归属,他们为改变命运的抗争就只是个人的奋斗,和阶级反抗没有什么关系,更不能把他们的个人反抗与左翼小说所宣扬的革命相提并论。所以,从这几年的底层文学来看,曹征路的《那儿》《问苍茫》中还偶尔有模糊的阶级话语、阶级对立思想的模糊闪现,但到了《涂自强的个人悲伤》《世间已无陈金芳》,连最后一点阶级话语的遗存都难见踪迹,它们的作者根本没有从阶级和阶级斗争的传统思想中去领悟底层的任何冲动。所以这些年底层文学是日益远离了传统左翼文学的思想资源,它们虽然是表达底层,却日益与作为左翼文学根本的马克思主义思想传统脱敏,这种最有可能接近左翼文学传统,但实则是渐渐背离脱离左翼文学阶级斗争和阶级革命思想根基的底层写作的出现,不仅不能意味左翼文学的兴起,反而在宣告左翼文學的终结。

所以,马克思主义的立场和左翼文学的传统主题不是底层文学写作的资源和动力,对马克思主义思想的贯彻既不是底层文学的出发点,也不是它的终极目标。近年已蔚为大观的底层文学写作由于没有启用马克思主义这一左翼文学所坚持的思想,使得更多这样的作品仍是在人道主义的情感立场上的写作。而如果没有马克思主义思想的支撑、不按马克思主义的阶级和阶级斗争的思想认知图式去领悟社会和结撰作品,失去了对革命的热烈书写和对乌托邦的真诚想象,这样的文学还是真正的左翼文学吗?现今的底层文学写作为什么日渐远离马克思主义和1930年代左翼文学这一思想资源?左翼文学是否可以作为底层文学发展的资源,底层文学又可以从左翼文学中吸取什么?或者说在新的时代语境下是否有必要寻唤起业已淡出文学视野的左翼文学呢?如果不从马克思主义所出示的乌托邦中去寻找希望,我们的希望又在什么地方?这些是我们要重新思考和有待进一步的研究的问题。

【注释】

①刘继明、李云雷:《底层文学,或一种新的美学原则》,载《上海文学》2008年第2期。

②项静:《失败者之歌:一种青年写作现象》,载《文学报》2015年9月24日。

③《后语》,载《流沙》(半月刊)第4期,1928年5月出版。

④李云雷:《底层写作的误区与新“左翼文艺”的可能性:以〈那儿〉为中心的思考》,载《海南师范学院学报》2006年第1期。

(杨胜刚,广东金融学院财经传媒系)

6.底层教师的心里话 篇六

——一个底层教师的杞人之忧

教师从事的是复杂繁重的精神创造性劳动,想出色地完成工作必须付出艰苦不懈的努力,必须发挥教师的主观能动性。但人是社会中的人,人的心理行为是受社会价值取向和评判标准影响的,教师非圣人也不例外。而社会对教师这一群体的认知态度也随时代而变。从封建社会的师道尊严,“堕落”为文革时期的“臭老九”,到当今社会,经济大潮的冲击下社会对教师的认识也更为复杂了,标准更高要求更严,教师的职责也远远超越了传道受业解惑的范畴,有了更深广的内涵。但也有些对教师精神和行为的苛刻的甚至是不近情理的要求使教师身心疲惫压力巨大,以及其他的许多源自社会的不利因素严重影响了教师的积极性。从教20余年,有时静下心来想想,也有许多困惑:现如今,是教师出问题了,还是社会出问题了,还是我的思想狭隘极端片面了? 镣铐教育,负重前行

中国的教育从古私塾的崇尚体罚到今天禁止体罚,到禁止变相体罚,这是社会的进步——更加关注人性,尊重个体了。但是我们说真理超过了一定的“度”也就是谬误,需知矫枉不能过正,过犹不及呀!现在各种关于教师管理学生的“规范”“要求”很多,教师自由裁量权太小,如同“带着镣铐起舞”。而青少年自我控制力尚未形成,必须依赖外界的约束力,从他律到自律的过渡中教师、家长的作用重大。“玉不琢不成器”,该如何雕琢这些“璞玉”呢?“教不严,师之惰”“严师出高徒”的古训让当代教师迷惘,不知该如何把握“度”,因而局促不安,无所适从。社会给教师出了一个难题:太严厉会遭到学生的排斥,九零后少男少女谁在家不是被宠着哄着,又怎能理解老师严厉的爱呢?社会、教育主管部门、舆论媒体对教师很少有正面宣传,除非你“倒”在了讲台或“打着点滴”上课并侥幸的被人“关注”到了,相反却过于关注教师的“负面新闻”,似乎其报道价值极大,教师稍有不慎,提耳朵的手会成为摔碎自己饭碗的当头棒。我们不是说非要体罚,可是一味微笑、迁就,就能教育好孩子吗?做父母的都是这样教育的?从没对孩子瞪过眼、狮子吼过?冷静思考一下:你做父母的都需要“恩威并施”,甚至还见效甚微,却要教师都是春风丝雨育“英才”,孩子会听吗?那可能吗?教师有时语言“稍微重些”,遇上走极端的学生或家长,就会被扣上“侮辱”、“语言暴力”等帽子,上访、登报等等,重则饭碗不保轻则打一“缺口”。我辈庸师俗儒有时茫茫然无所措,有时想能不能请教育理论大家们走进课堂,由我们提供几个学生“样本”,请他们做番演示,表演如何“春风丝雨”育精英?

师爱的不被理解与认同,甚至于教师的管教会招致学生的殴打辱骂:教师敲了学生一下,轻则丢饭碗,重则陷囹圄;而学生打了教师,赔礼道歉便万事大吉,可悲可叹,部分教师的遭遇更让同行唏嘘不已,战战兢兢引以为戒。如安徽一学校教师上课制止学生打闹不力被冠以“杨不管”美名天下扬,而一年前该校一教师因管理学生而被学生砍手却久久无人“过问”,终不了了之,谁又去关注这两件事的前后关联了呢?如此环境下,谁有勇气“逆时代而动”“教之严”呢?那么慈爱呢,有时会被部分学生当作懦弱无能,谆谆教诲做耳旁风飘过。昔日孔子对一个白天睡觉的学生都大声呵斥其为“朽木不可雕”。但现代社会呢?你这样说会被说成是对学生人格的侮辱,万一不幸再碰上一极端的学生有一极端的行为,你将砸碎饭碗倾家荡产剥夺教师资格永无翻身机会。更何况对于少数学生,教师如果一味柔声细语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恐怕难和网络游戏的诱惑力抗衡,“业精于勤而荒于嬉”,沉迷于网络虚度光阴的孩子,或许就是社会、家庭、教师对于孩子的约束力不够强造成的,大量的留守儿童更易受社会不良风气的影响。社会约束了老师,纵容了孩子,由着天性发展就能成才吗?世上有多少树木是只需用手“温柔一扶而无需剪刀”就能“中通外直不蔓不枝”的?我宽容了没教育好你骂我无能,我严厉了你砸我饭碗!长此以往,“教”将何去?这一切令人深思并忧虑不安。

师爱的不被理解影响了教师主观能动性的发挥。我有时在想:中国现当今的教育模式应该还未定型,应该还是在摸索中前行!现如今部分学生的整体素质堪忧与此有没有关系呢?!

话虽如此,但既然现实社会是这样,我们无力改变,那就只能暂时“从了他吧”!那么教师对于学生望生成龙的热切心愿该以何种方式实施呢?该怎样披肝沥胆的渴求社会的理解与认同呢?教师的人身安全、那看得比性命还宝贵的名誉谁来保障?让人如履薄冰、惴惴不安的教育环境环境影响了教师工作的热情。这些问题都值得我们深入地长期地去思考去探究„„ 知识贬值,识见短浅

教师传授的知识不被重视,不再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了,出现百无一用是书生的局面。很多学生在校学习的高深书本知识走入社会后无用武之地,老师不禁困惑自己的劳动有价值吗?自己为之奉献青春年华的教育,从朝气蓬勃到苍颜白发所传的道授的业对国家的贡献何在?对学生个体发展的作用何在?带着这些困惑,教师教育学生学习知识的言辞也必定难被认可,其底气不足,教育学生再也理不直气不壮,主观能动性大打折扣。两袖清风,自甘清贫,却无法教育好我们祖国的未来,为之痛心!部分学生、家长只看到了北大学生卖猪肉、本科生就业难、研究生工资待遇不如小饭馆老板这些社会个例,就大大降低了学生学习、家长支持教育的积极性,于是乎就有了某地高中学生拒绝参加高考的极端现象出现。满腹诗书的老师在经济上比不上珠光宝气的商人,权力上更无法与拍板批条的公仆们相比,这也影响到知识在部分务实的学生心目中的形象与地位。教师的教育似是空中楼阁,在处处以金钱论英雄的浮躁的社会中很难立足,只能落寞于被人遗忘的角落。我们说“敬其师,从其教”,但在这样的现实环境下,越是要求“学高为师,身正为范”,也越是有一些受社会影响较深的学生面对教师自身的例子不禁疑惑:“废寝忘食,头悬梁诵诗词歌赋,焚膏继晷,锥刺股演化学物理,就有美好的未来吗?不过是穷教师而已。”教师有时竟成了知识无用论最好的注解,在这样的环境压力下又能激起学生多大的学习兴趣呢?

精神苛求,双重标准

社会贫富差距拉大,人的评价观念有越来越物质化的趋势,经济观念越来越深入人的脑髓,成为对很多人很多方面的评价标准。教师作为知识的传承者,其从社会中获取的劳动报酬较低也严重影响了教师工作主观能动性的发挥。甚至有些才华横溢的老师不甘忍受清贫弃教经商了。从大的方面来说这是社会环境、社会价值取向所致,具体来说是教师的经济地位造成的。我们不可片面的用师德的条条框框去束缚非议这些老师。发出批评声音的人自己又能否做到:任尔物欲横流、“钱浪”滚滚,我自岿然不动,潜心于追求个人情操修养?否则,你自己双手搂钱、为金钱而食不甘味,又凭什么要求他人收获精神食粮,你却怡然享受“财富的乐趣”?

社会对教师品行修养上要求圣人般高尚,物质上却要求淡泊名利、视金钱如粪土,最好是“不食人间烟火”!生活中常常听人说“某某是教师哎,怎能这样”,似乎不是教师就可少了很多道德约束。只能谈奉献,不能要报酬,更毋庸说名利。如坐公交这样的小事,普通人不让座没什么,教师若不让,会千夫所指,唾沫星子也能淹你个半死。人们带着有色眼镜看教师评价教师,与其他社会人是两重标准。

教师们困惑的是:社会是不是给予教师的比常人更多?一作了教师就不是凡夫俗子了?就不需要五谷杂粮了? 美国心理学家马斯洛提出人类需要层次论,即:生存需要、安全需要、爱的需要、尊重的需要和自我实现的需要。就社会现状来看,大批的教师作为个体的人,其一生又有哪些需要得到满足了呢?经济地位低,工作不被理解与认同,更缺少自我价值实现的自豪感。教师精神畅游于知识海洋,身体却蜷缩于蜗居之内,我们可以自以为骄傲,以为是太阳下最光辉的职业,却无法得到社会的认同,甚至被作为虚伪的套话或嘲讽的戏语。在这样一种社会价值取向下,其自身或许都觉得自己空有无用的满腹经纶,那么学生辛苦习诗书,又有何用呢? 可社会风气已然如此,牢骚太盛防断肠,既无益于事又无益身心,还是调整心态笑面人生吧。在经济狂热的时代背景下,正确认识社会大环境,审慎思考自我价值除了在教育领域,在其他领域能否“放光芒”?应警醒“桔”变“枳”之痛,给自我准确定位,审视金钱与价值,调整心态。浮躁痛苦是一生,淡泊平和也是一生,既无法改变,或整日为转型能否成功而挣扎,孰若定位教师的角色并怡然甘之,将自我价值酣畅淋漓地发挥至极致。摒弃俗世所崇尚的名利思想,追寻“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的高尚师德境界为自己的精神家园,用自己的爱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在以德立教、以身示范的教育过程中站立起来,在无私奉献、忘我工作中获取成功。既提升了精神境界,博一“小虚名“,又能以淡定的心境颐养天年,何乐而不为?

7.渗透底层路由技术漏洞预警 篇七

掌握扫描底层路由可以大大方便入侵内网,如企业,公司,学校等等..若深入透彻技术可以截取敏感信息,简化了入侵过程,而获得路由特权的话,可以制为代理跳板,仿伪攻击等.可以说这是一种”高水平“的 技术手段.

首先,我们要准备的东西--”SolarWinds.Engineers.Toolset“

我们先来打开cisco Tools里的”IP Network browser“输入我们要扫描的IP段,来确定是否具有漏洞.

若是扫描出来,就会显示特殊标志的,

渗透底层路由技术漏洞预警

扫描出来后,我们要利用CISCOTools的ConfigDownload下载路由的config文件

点后,我们找到SelectRouter,填写好我们扫描出来的IP

下载后,一般保存在c:tftp-root目录下,得到该文件.

8.底层、苦人、表达 篇八

赵勇兄:

谢谢你给《最后一班地铁》写的书评。

你总能置身在一个宽阔的空间里观察、思考和批评,你有着以常识性理论洞穿文本的能力。通过你的批评,一个文本被放置到了它应在的位置上。这不是我看了这一篇书评才有的感想,而是在读过你许多的批评文章后早就有的一个感受。

你说到创伤经验和创伤记忆下所形成的我的写作风格,我不得不承认,我确实更爱那些被摧残的个体。我爱“这个社会的失败者,多余者,边缘人,惨遭遗弃者和精神病患者”,我常常在心里和文中引用日本作家永井荷风下面的这一段话:

呜呼,我爱浮世绘,苦海十年为亲卖身的游女的绘姿使我泣。凭倚竹窗茫然看着流水的艺伎的姿态是我喜。卖宵夜面的纸灯寂寞地停留着的河边的夜景使我醉。雨夜啼月的杜鹃,阵雨中散落的秋天的树叶,落花飘风的钟声,途中日暮的山路的雪,凡是无常无告无望的,使人无端嗟叹此事只是一梦的,这样的一切东西,于我都是可亲,于我都是可怀。

在引用这段文字时,我总是自觉去除它的唯美色彩和异国情调,再为我所用。这是因为在我国语文中,我尚未听到过这样一种具有人情而又美到极致的悲调。

但我从未意识到这是出自于我个人的成长经验。我虽然写出了我个人的早期生活轨迹,我却没有认识到那是一种创伤性的经验,我单纯地以为那是我惟一可以编织的记忆,因为我只是我,我不可能深入到别人的灵魂中。我以为每一个写作者都像我一样,在独自拥有的他家门外的池塘里梦想着大海。你的评说让我突然站到了自我的外面,使我从外面往里面窥望了一番,就像做一个梦一样——只有在梦里我们才能看得见两个自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关注或试图写出别人的生活,直接的原因是他们走进了我的生活。所谓走进我的生活,就是他们以他们触目惊心的存在方式,令我看见他们的样子,令我听见他们的声音,于是我不得不停下来,走近他们,与他们交谈。这种交谈就如同一个人走出家门,来到户外,不一样的风景有时会令他愉悦,有时会令他非常震撼。这些好人,他们捧出自己的灵魂,表示愿意让我分享其中的痛苦、善良和秘密。我为此常常心存感激。只要我仔细地看他们,我就会看到,他们每一个人都是那样的奇特,那样的软弱而又坚强,那样的与我不同,从而令我能感受到一种真正的心的惊奇,于是我就想写下他们。

正如你所指出的,我在写他们时“只是粗线条的勾勒”,毕竟不如写我自己时那般真切,但是,既然他们坐在了我的对面,我就没有理由不与他们对视,不倾听他们痛苦的心声,不试图写下他们。我曾经幻想用画家的方式去工作,比如像凡高画一位农夫那样,把他的灵魂涂满他身体和衣服的每一条皱褶,但我终究不能学会那样的一种方法。

个人的孤苦,是我们这个时代最盛产的东西,但与这个时代别的盛产物不一样的是,每一个孤苦的人,他们是不同的,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被压榨成一模一样,哪怕他们表面上已经如此。在同一种强大暴力或此类东西的压迫之下,他们仍然能够显出他们的不同,这是因为他们是人,他们的自由遭受扼杀,但仍有残存,如同灰烬里散布着的点点暗红,显出一种令人痛惜的希望。同时,受了最深的苦痛,却还能够用人的语言诉说和反抗的那些人,他们便充实和扩大了人的含义,提示给我们又一种活着的意义。这是最能打动我的。

也有一些人,在外部力量的作用之下,突然失去了诉说和交流的能力,他们就此陷入了可能是永久的精神黑暗之中而不得复返,这就是你所说的“潜在的精神病患者”,兑现成为了现实的精神病患者。有很多机构及其同谋者在做这种事情,他们总能取得成功。我曾经多次与一位精神病医生交谈,他主持着一个很小的精神病门诊,他每天都接待二三十个病人。当我对这个数字表示惊讶时,他说达不到这么个数字他怎么赚钱。当我向他咨询像食指那样的精神病人能够写出好诗,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对这个问题根本没有兴趣。他的任务只是诱使病人家属无条件地接受他的治疗。作为一个惟利是图的医生,他在我们社会的道德系统中是完全站得脚的。我最终失去了与他对话的耐心。我在《小b回家》一文中曾经记录了他的一个观点,他认为精神病都是遗传的。

但我和一位记者朋友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这位记者对此有很大的疑问。他在青少年时代曾被作为现行反革命被捕入狱两年。他濒临精神崩溃的边缘,然后又回来了。在他看来,一伙人或一个机构的确可以把一个人逼疯,而且这样的事情至今还在发生着。他对他自己最终没有疯掉的解释是,进入监狱也就是进入了一个相对同质的人群中,这样他的孤独在那里面侥幸得以免除。但是他指的是那个时代的监狱,那个时代的监狱关押的是知识分子、造反派、右派、坏分子,等等;今天的监狱我想是有所不同了。也就是说,一个不幸的个人在今天,应该到哪里去寻求避难之所,这是一个新的问题。就在与我交谈的这位记者工作的那个单位里,从上世纪90年代中期到现在,已经出现了一批精神病患者。我问这位记者,到底原因何在,他念念叨叨说:“压力太大!压力太大!”我的理解是,一个人只要陷入了某种困境,他就已经被遗弃,就只有压力而得不到助力了。这样他就只有向着一个可见的深渊滑落下去。

有的人,他们敏感,自尊,骄傲,脆弱,不愿同流合污,他们承受最大的压力,是因为他们无法忍受做一条狗,他们因此成为随时可能陷入困境的人。在知情的情况下,我有时隔着一条街道可以看得见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我觉得他们有的就住在我的隔壁,有的在我的前方匆匆行走着。他们中的大部分并不具有反抗的勇气和能力,有的甚至根本就缺乏这样的意识,他们只是作为一个单纯的人就遭遇到了磨难。甚至对他们的接近和同情,都被视为一种古怪的行为。

当然情况是非常复杂的,也还有另外的各种人。比如上访者中就包含着复杂的成份,其中不乏上面提到的人,但也有另外的不同的人。我有一次去一个乡镇采访时,遇到一个人,这个人可能误认为我是记者,在与我握手时塞给我一张字条。他悄声对我说,如果想采访他,就打字条上的电话。我后来了解到,此人原是村办煤矿的会计,煤矿被另一伙人夺去,不让他当会计后,他参与了上访。为了上访,他耗完了他所有的“既得利益”,并被迫逃亡他乡。当他决定退出上访队伍时,有人在山道上捉住他,把他暴打一顿,他只好继续参加上访。直到那座煤矿被关停,几个利益方无可争夺时,他才一贫如洗地回到了村里。而一旦没有了煤矿,那个曾经富裕的村子也逐渐变得也像那个曾经得到过既得利益的会计一样一贫如洗,并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权力真空,关系到各家各户的村庄的利益从此无人过问。我曾想把这个人的惊险生活情状做成一篇小说,但我最终发现自己不会写这样的小说,因为我没有能够从中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我们所追求的典雅蕴藉的叙事方式已经很难表现面对这样的生活时的感受。我在散文等的写法上没有多少话可说,是因为我最强烈的感受和最明确的思想都还没有找到它们所需要的语言。我在继续寻找,我在想,是不是小说可以?

我本来是把你的书评当成了你写给我的一封信,现在我在给你写回信,但我却写出了上面的这些。

就此打住吧。

祝你在首都工作、生活和心情都好!

聂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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