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某天

2024-10-05

某年某月某天(共2篇)

1.某年,某月,某一天(两首) 篇一

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也是我的

他们—起床,就照在我花格的木窗上

窗外那棵白杨,从—楼的空地长起来

长到5楼也是我的了

树上飞来一只花喜鹊,有时候两只

他们叽叽喳喳地唱着隋歌

美妙的歌声唱给我—个人听

现在是三月,你还是我的

你睡着,醒来,都属于我

那些随从的黑夜和早晨也是我的

早晨,睁开眼

就能看见松软的枕头,明媚的天气和床单

房间里的光线也朦胧的恰到好处

停电了,就点燃蜡烛

照亮桌子上那堆信纸

晚餐和表格

一台每天都会准时响起的闹钟

一部铃声尖细的电话

都是我的,他们将在这个春天里的

每—个时辰,亲自目睹

爱情的姣妍,和慵懒

现在是春天,你是我的

你的快乐和忧伤都不跟我有关

因为爱你,我看见三月

还发现这个春天—些巨大的秘密

那些走在路上的人

和正在恋爱的花草,树木—样

都是幸福科乔木,它们

一年四季,满面红光

精力旺盛,欣欣向荣

今天是二月十四日

找到那个要送你玫瑰的人

今天是二月十四日

我等着有人用卡车送来玫瑰。

那些玫瑰像草垛

随便地堆在车厢上。

满大街的女人们因此而惊慌失措。

纷纷低下头,去寻找地上

那些远逝的青春。

今天是二月十四日

我等着有人用火车送来玫瑰。

那些玫瑰像枕木

整齐地铺在铁轨两旁。

铁轨越撇

铺到了天堂的门前。

今天是二月十四日

我等着有人用飞机送来玫瑰。

我等着有人用轮船送来玫瑰。

那些玫瑰让天空拥挤太阳低垂

让甲板倾斜,大海落泪

海鸥们也无家可归。

今天是二月十四日

那些花店里摆着的,花园里种着的

院子里长着的,阳台上开着的

世界上那些活着的玫瑰。

那些红色的、蓝色的玫瑰

有颜色的玫瑰。

它们,已统统被采了下来。

它们,已统统被送给了我

送到了这个房间、这个春天里。

所以,你不能再坐下去了

你不能再等下去了。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你要赶到那些玫瑰还在路上的时候

迅速找到那个要送你玫瑰的人。

花园里那些洁白的玉兰,金黄的迎春

高的芭蕉,矮的紫苏

也春意盎然,蓬勃向上,和我—样

有着一双含笑的眼睛

现在是春天,现在还是三月

花朵和青草

均以春天的名义向人世传送芳菲

天空和大地,也向人类暗示非凡的爱隋

你不动声色,就俘虏了我

你的眼睛半睁半闭,躲在—排睫毛的浓荫下

微微地笑,笑发生在

这个春天里—些离奇,荒诞,而

又必然发生的事

某年,某月,某年某月里的某一天

那时候,我们正年轻

2.某年某月某天 篇二

江南的立春时节,天潮潮地湿湿。整个苍穹雾霭沉沉,远方稀疏的村落横在一隅,静静地,如同被烟雨清锁住了。新年的余味还在百年天井老屋的小巷里蔓延,就快要拖到元宵了。不过,悄悄地,在一弯小巷  子里却传来了一片哀恸。瞬间,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巷间巷尾。

原来,新发爷爷在一夜间,永远地离开了这栋生他养他的天井老屋。

老屋依然静谧,错落有致,在时光里摇曳了一个多世纪。小巷弯弯曲曲,青石板路蜿蜒迂回,当第一缕春日的阳光透过翘起的飞檐,就再也看不见爷爷的背影了。

被风雨剥蚀过的红石墙壁,即将迎来苔藓的气息。只是,爷爷生前天天用过的那根光滑的竹棍,还静静地倚靠在墙壁的角落,痴痴地等待着爷爷的那双纤纤瘦手。有风滑过竹身,有雨轻敲竹面,或许,当阳光静静地洒落时,它只能够默默地与苍天倾诉苦楚。再或许,会被某个女人拿去当了柴燃烧,去另一个世界找寻爷爷。

一阵小风刮过小巷,吹得那扇斑驳的朱漆木门轻轻地颤动了一下。锈迹斑斑的圆形铁环,响过的渺渺回音暗随了爷爷,几乎成了一个世纪的哀伤。只是,门旁靠壁的那尊光滑的红石墩,还与缺了一角的小方桌互诉衷肠。一边的少了一腿的长条凳子与小方桌上的搪瓷茶杯却无人轻碰。

墙壁上的藤萝,是秋天遗留下来的,虽然早已枯萎,没了往日繁华的生机,但其身躯还是漫过了墙缘,弯弯曲曲延伸上了瓦楞。或许,它会在某片云彩的庇护下,在某个黄昏凤凰涅槃,开出新枝,迎来小花,形成气候,再次翘首蓝天。只是,不见了相识人。一只鸟儿曾经来过,但听见哀号,却没有停留。但是一只猫却在湿冷的傍晚蹿过瓦楞,“喵”地一声消失在天空。

还有那来不及生成的苔藓和墙旮旯里的小花,都已见不到爷爷的瘦影。或许,不知何时,一只红色的小蜻蜓光顾了小巷,盘旋一阵,又停靠在了竹棍上。始觉人空,又逼仄出了小巷,飞上了蓝天,去赶赴一场华丽的舞宴。

只是,苦了家里的那条大黄狗。它整日地找寻,找寻自己往日的伙伴。但总是空手而归,疲惫地在门前犬吠两声,又病怏怏地蜷缩在了爷爷常坐的藤椅边,独自忧伤。要是往日,它总是与爷爷如影随形,同出同进。渐渐地,不到两日光景,它看似消瘦了。见了生人,也懒得叫嚷了。

新发爷爷走了,去了另外一个天国。留下的,只是小巷里的一片哀伤。

妻子听到这个噩耗后,第一时间告知了我。只是,我感觉到不可思议。年前的时候,妻子还一个劲地催我送件她买的羽绒服给爷爷。爷爷穿上妻子为他买的羽绒服,那兴奋劲啊如一位刚领到糖果的孩童一般,精神抖擞。忽来此消息,有些来的突兀,令人猝不及防。想着,妻子已经眼圈红润,哽咽了。

“不要哭。都活近百了,够了。一个世纪了。”我安慰妻子道。

妻子望着我,并没有作答,只顾潸然泪下。一会儿功夫,又抽咽地向我道:“说是这样子说,但我还是难过啊。”

“喜事,喜事啊,你想想,谁还能活近百岁啊?”我又靠近她安抚道。

其实,最为伤心透顶了的是奶奶。那日,奶奶如一只霜打过的茄子一般,静静地坐在了藤椅上,靠在了房间的门楣。偶尔地,斜睨了躺在堂屋下的新发爷爷。爷爷静静地、极其安详地躺在地上,干瘪的身躯宛若一枚皱巴巴的核枣。所有的一切光阴与流年,都暗随了他这副羸弱的身板,也包括这栋风雨飘摇中的百年天井老屋。

奶奶静静地坐在那里,一个白昼,默然不语,又若有所思。晚辈们递给饭菜,她也不吃。递给汤汤水水,也只是轻呷几口。只是,她时不时地重复着那个“倾斜又斜睨”的动作。或许,流年里的浪漫往事正一幕一幕地向她走来——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人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恐怕这首李清照的词《点绛唇》最能诠释奶奶此时此刻的心境。从认识到相濡以沫,都风雨无阻七十多年了。那个打着油纸伞的风姿绰约的`江南少女,会是在哪个春日时光邂逅她命里的书生呢?恐怕,只有奶奶最清楚。不过,奶奶显得很平静,没有落泪,只是静静地坐着。只是,坐着坐着,思绪就远了,远了。

一个世纪的光阴,回想起来说长亦短。只是,光阴在此刻凝固,折叠成一丝忧伤,在小巷里游离。漆黑的棺材前唱起了幽幽的“哭丧”乐曲,那不男不女的哀曲仿佛就是从天堂里传来的妙音。奶奶听得入神入味,目不转睛地望着唱曲的女子,内心世界却百感交集。一个世纪的人生,犹如在这唱词里再现。当唱到“愿老爷子在黄泉路上一路走好”时,曲终人散。奶奶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伤心的泪水如豆大一般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一个世纪的人生,一个世纪的男女,曲终人散。

元宵节的那天,天空下起了密密斜雨。这一日,也是爷爷出殡的日子。当棺木由着八仙抬出堂屋的时候,奶奶的泪水如外头的雨水一般倾泻,一度几近晕厥。这一日伊始,堂屋的正方木壁上,多了一尊遗像。后辈的日子里,将再次看到“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这一日,也是爷爷与大家伙共同度过的最后一个团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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